可这温暖转瞬即逝。盛夏蝉鸣骤然炸响,稚嫩新绿竟在眨眼间化作沉甸甸的浓荫,压弯枝头。
炽烈阳光凝成实体,白晃晃地灼烧大地。骤雨忽至,他伫立雨中聆听蛙鼓,湿热水汽充盈肺腑,恍若经受一场洗礼。
正当他沉醉于这丰腴燥热,清风乍起,换了人间。爽冽秋风为远山点染丹黄,身旁老银杏叶缘渐泛金边,旋即落叶沙沙,铺满青石板。
仰首但见天穹高远如冰蓝宝石,世界倏然寂静。初雪悄临,万物裹进洁白绒毯,檐下冰凌折射着淡薄冬阳,在他专注的眸子里闪烁碎光……
异象消散,刘苏喃喃道:“一时四季。”
这般感悟不止于他——彦祖,伯光皆面露惊疑,三人相顾无言。
百姓的欢呼如潮涌起,打断了他们的沉思。
长歌自崖畔疾驰而来,先前异象他只得遥遥望见,待赶到广场时一切已归于平静。他穿过人群来到兄弟身边,气喘吁吁道:“发什么呆?老师破境四品了!”
然而二王与刘苏神色依旧凝重。长歌旋即醒悟:这撼动天地的威能,岂是初入四品所能为?
祭礼终了,张书澈收剑归身,步下祭坛。见四位弟子神色异常,只淡然颔首:“走吧。”
然而一路行来,四位弟子虽个个满腹疑问,却都按捺住了,谁也没有开口。
直至进了院中,书澈并未回房,只在一张石凳上坐下,望向众人道:“说吧,别憋坏了。”
伯光抢先问道:“老师可是破境了?”
张书澈摇了摇头:“四品哪有那么容易。”
这话印证了四杰心中的猜测。伯光闻言神色一黯:“那方才那般神威……”
张书澈无意隐瞒众弟子,解释道:“你们应当知道,这方小天地的运行根本,便是昔日那位创造者桃前辈所留的神念。”
四杰何等聪慧,一点即通。
言下之意很明白:他们来到这半神故居,为的是领悟前辈遗留的修行感悟,而同样走在求道之路上的老师,亦是如此。
祭奠之时,张书澈五品巅峰之身,却能感悟使用四品之威能,正是他此行的收获。
见弟子们神色,显然已经明白,书澈便转身回房去了。毕竟这般容纳超越己身能量的行为,极为耗神。
方才那轻描淡写的一剑,几乎已将张书澈全身气力抽空。
是夜,十时未至,万物已沉入酣梦。
白日的祭奠所祈之福,于此刻悄然降临:田野作物顷刻成熟,山林走兽矫健,野果红艳,草木青郁,河中的鱼虾也被点染得肥硕鲜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