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艇赶紧围过来拿探照灯照，浪凶得很，哪有半个人影？
“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必须找到剑谱！”日军军官气得跳脚。
宫冷月盯着马飞飞消失的海面，眉头拧着，心里又疑又惊——他最后那手，好像不是纯碎的“剑影迷踪”，倒掺了更深、更摸不透的东西……
月光下，大海又静了，跟啥都没发生似的。只断崖上，还留着丝若有若无的味儿，像墨香混着剑气，挺凛然。
四、墨痕疑踪
东瀛海断崖下的搜索搜了三天整。日军快艇跟梳头发似的犁过附近海面，潜水员下探好几回，只捞着几片被浪撕烂的青衫布，还有块磨圆了角、像从高处掉下来的碎石。那卷要紧的剑谱，连马飞飞本人，好像真化进惊鸿墨影里，在大海里没了踪。
“废物！一群废物！”临时指挥所里，吉田少佐把茶杯摔得粉碎，仁丹胡都气歪了。跟前几个军曹垂着头，不敢吭声。
宫冷月抱臂站窗边，冷冷瞅着外头翻浪的海面。指尖无意识摸剑柄，脑子里反复过马飞飞坠崖前那惊鸿一瞥的剑影。
“宫小姐，”吉田转向她，语气压着火，“你确定他最后用的是‘剑影迷踪’？”
宫冷月回头，眼神复杂：“样子像，神不对。剑影迷踪是哄人、杀人的，剑影鬼祟。但他那下……”她顿了顿，想了想词，“更近乎‘道’。拿剑当笔，引天地气当墨，写的不是杀招，是种……意境。说是剑法，不如说是遁术，或者说，极高明的躲人、化劲的法子。”
“遁术？化劲？”吉田皱紧眉，“你是说他可能没死？”
“不一定是没死，”宫冷月眼里闪过丝忌惮，“或许用咱们不懂的法子避开了致命的撞，甚至借水跑了。海水软，正合他最后那‘润笔’的意思。要是他真把剑谱悟到这份上……”她没说下去，可意思明了——活着的马飞飞，比拿到剑谱更可怕。
吉田脸黑得能滴出水：“立刻加人，扩大搜索范围！沿岸村落、渔港全盯紧！见着可疑的，直接杀！”他绝不能让这么厉害的武学和这么个威胁，落到抗日的人手里。
“还有那个铁掌汉子，”宫冷月补了句，“他带着马飞飞的信物先走了，准是去送信或汇合。抓着他，或许能找到马飞飞和剑谱的信儿。”
命令传下去，一张无形的网以东瀛海为中心，悄悄撒开了。
五、孤帆远影
这时候，离东瀛海主航道远的一片偏礁石区，有条破小渔船跟着浪轻轻晃。船老大是个满脸皱的老渔民，正紧张瞅着船舱里。
冚家铲换了身干爽粗布衣，他运气不赖——突围时遇着几波巡逻艇，靠好水性和水下乱礁石，有惊无险躲开了，还巧了碰上这条躲风浪偏了航线的老渔船。
他小心摸出马飞飞给的玉牌，玉温乎，上面刻着复杂云纹和个“马”字古篆。又按了按怀里，油布裹了好几层的剑谱好好的。旅长死活不知，把这担子交给他，心里沉得很，又挂着马飞飞。
“老丈，谢您搭救。”冚家铲对船老大道，“还得劳您送我到最近咱们人活动的岸口。”他压低声，报了个江北指挥部常用的秘密联络码头。
船老大显然懂些江湖事，瞅了瞅冚家铲那粗壮手掌和沉稳样，又瞥见他腰间露的玉牌角，点头道：“好汉放心，小老儿懂。鬼子巡逻最近严得很，咱们绕点路，准把您安全送到。”
渔船调了帆，像片不起眼的浮萍，避着主航道，沿隐蔽航线往大陆开。冚家铲站船头，铁掌攥着栏杆，望着身后渐渐远的东瀛海，心里念：“旅长，你可得活着回来！”
六、墨韵新生
深海底下，不是外头想的那样死静。
马飞飞没死。生死关头，他灵机一动，把刚悟的“润笔”意思和剑影迷踪的身法、剑意融到了头。坠崖的大力，被他用剑引着，化成万千流转的“墨痕剑气”，一层层削弱、拆解开。落水时，剑气又跟海水混在一块儿，织出片短时间扭光线、遮感知的地界，不光弹开大半子弹，还大大缓冲了坠海的撞。
但他也不是神仙，内力快耗光了，脏腑也震得厉害，昏了过去。好在没沉深海，被股乱流卷着，推到了处离搜索区远的海底岩洞。
不知过了多久，马飞飞咳得厉害，醒了。发现自己躺干燥岩台上，身下垫着干海草。岩洞里有微光透进来，空气带咸腥却不闷。怀里剑谱因丝帛特别，没被水泡坏，就潮乎乎的。
他挣扎坐起，查了查身子——内伤不轻，可底子没伤着。盘膝坐好，想运内力疗伤，一运功，立刻觉出不一样。
以前内力像江河猛奔，刚硬有余，细巧不足。这会儿内力转着，自然而然带了丝“润笔”的圆融和渗透劲儿，跟墨汁在宣纸上慢慢晕开似的，更细、更透地养着受损的经脉脏腑，好得比往常快几倍。
他心里一动，拿出潮剑谱，小心展开。借岩洞透的微光再看上面的图和心法——有了断崖边“惊鸿一笔”的经历，还有这会儿内力运转的新感受，过去看不懂的地方，竟一下明白了。
剑谱上记的不光是杀人的法子，更藏着对“气”“意”“影”的巧用法子，连借环境、化外力、躲人的高招都有，跟他生死间悟的“润笔惊鸿”隐隐合得上，还更系统精妙。
“原来如此……‘剑影’不只是‘迷踪’，更要‘化迹’‘合道’。”马飞飞眼里亮起来，像推开扇新世界的门。他之前的突破，竟是歪打正着碰着了这失传绝学的更高层。
忍着疼，他用手指当剑，照着新感悟慢慢比画。指尖过空气，竟带起细微波似的痕迹，虽没大威力，却透着股天然的韵味。
伤没好，强敌还在，可他心里清明，甚至有点高兴——因祸得福，对武学的明白进了新境界。这“剑影迷踪”的真本事，说不定能在他手里，比古人想的更厉害。
眼下最要紧的是赶紧养好伤，离开这儿找冚家铲，把剑谱和新悟的东西，带回最需要的地方去。
他重新闭眼，内力按新感悟慢慢转，像笔润墨，像墨入纸，悄悄修复着身子。岩洞里，只剩细弱的潮汐声和他匀长的呼吸。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