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雾锁潜龙
1943年的6月,太平洋战场上的硝烟正浓,盟军“跳岛战术”推进得如火如荼,日军在一系列海战中接连受挫,却仍在负隅顽抗。东太平洋的这片海域,像是被老天爷罩上了一层厚重的白纱,雾气浓得能拧出水来,黏稠得如同煮糊的米粥,连正午的日头都透不进半分光亮,站在甲板上往前望,十米开外的景象便模糊成一片灰白,连自己伸出的手掌都看得不甚真切。
海面上只有引擎的低鸣在雾中回荡,马飞飞站在“靖海号”驱逐舰的舰桥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栏杆上的锈迹。这位独立团出身的舰长,脸上还带着刚打完仗的硝烟味,粗粝的胡茬子冒了半寸,眼神却亮得像淬了火的钢。他脚下的“靖海号”虽说是艘小驱逐舰,吨位比不上盟军的主力舰,可在东太平洋的游击作战里,却凭着灵活的走位和兄弟们的狠劲,好几次把日军的运输舰拦腰截断,是独立团里响当当的“海上尖刀”。
此时,“靖海号”的舰艉正拖着一条“大家伙”——刚俘虏的日本潜艇伊-168。那潜艇的外壳布满了弹痕,原本印在指挥塔上的“菊花徽”被炮弹碎片啃掉了半拉,边缘卷着焦黑的铁皮,活像一条被拔了牙、断了鳍的老鲨鱼,蔫头耷脑地在海面上跟着走,只有偶尔泛起的浪花,才能看出它还在水里。
“舰长,俘虏那边又闹着要喝水了!”通讯兵小跑着上了舰桥,声音里带着点不耐烦。马飞飞摆了摆手,目光仍落在那艘潜艇上:“给他们递两桶过去,别让这帮兔崽子渴死了,咱们还得把人带回基地交差呢。”
说起这伊-168,马飞飞心里还带着股子痛快劲儿。昨天下午,他们在巡逻时撞见这艘潜艇,原本以为只是艘普通的侦察艇,没想到从俘虏的口供里才知道,这潜艇里装的全是“回天鱼雷”——那是日军搞的自杀式武器,艇员操控着装满炸药的鱼雷,直接往盟军军舰上撞,压根没打算活着回去。可这伊-168运气太差,刚要潜航靠近盟军舰队,就被美军的巡逻机盯上,一发炸弹下去,把通气管炸了个稀烂,潜艇没法下潜,只能浮在海面上当活靶子。
马飞飞当时一看这情况,立马带着三十多个兄弟,乘着冲锋舟就往潜艇上跳。日军艇员还想抵抗,可潜艇受损后动力不足,舱里又闷又热,没撑五分钟就举了白旗。最后清点人数,活捉了四十个日俘,连艇长都被按在指挥舱里缴了械。“五分钟解决战斗,这仗打得痛快!”马飞飞想起当时的场景,忍不住咧嘴笑了笑。
可这高兴劲儿没持续多久,怪事就开始接二连三地冒出来。先是负责看守潜艇的士兵来报告,说夜里总听见潜艇里有奇怪的声响,像是有人在敲钢板,又像是有人在低声哭;接着又有炊事兵说,给俘虏送的饭,早上去收的时候,居然有一半没动过,可问起日俘,他们却说昨晚根本没人送过饭。马飞飞一开始还以为是士兵们太紧张,或是日俘在故意找茬,没当回事,直到第二天早上,真正的“意外”发生了。
二、连环“意外”
清晨的雾比前一天更浓了,“靖海号”和伊-168仍在慢悠悠地往南走。轮机兵阿贵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跟着马飞飞打了两年仗,手脚麻利,平时总爱跟兄弟们开玩笑。这天早上,他奉命去潜艇的轮机舱检查设备,刚走到升降口,就听见头顶传来“吱呀”一声响。
那升降口是潜艇上用来上下的铁梯,平时都固定得好好的,阿贵也没在意,低头就往梯子里钻。可就在他刚踏上第一级台阶时,“咣当”一声巨响,头顶的升降梯突然往下滑了半米,锋利的铁板边缘正好擦着他的钢盔过去——只听“咔嚓”一声,钢盔的右侧被削掉了半拉,带着火星的铁皮“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阿贵吓得浑身一僵,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他愣了两秒,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又看了看地上的钢盔碎片,腿肚子都在打颤。要知道,那钢盔虽说不算太厚,可也能挡得住弹片,现在居然被削得跟纸片似的,要是再偏一厘米,他的脑袋恐怕就直接分家了。
“阿贵!你没事吧?”旁边的士兵听见声响,赶紧跑过来扶他。阿贵指着升降梯,声音都在发抖:“刚……刚才那梯子,它自己滑下来了!我明明没碰开关啊!”
这事很快就传到了马飞飞耳朵里,他皱着眉去看了那升降梯,开关是好的,固定的螺丝也没松,怎么会突然下滑?他心里犯了嘀咕,可也只能先让士兵把升降梯修好,再派两个人盯着,没往更邪乎的地方想。
可没过两个小时,锅炉舱那边又出了事。负责看管日俘的士兵来报告,说锅炉舱里的三个日俘被蒸汽烫伤了,伤得还不轻。马飞飞赶紧带着军医过去,一进锅炉舱就闻到一股焦糊味,三个日俘躺在地上,胳膊和腿上的皮肤被烫得通红,有的地方已经起了水泡,疼得直哼哼。
“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看好阀门吗?”马飞飞沉着脸问负责锅炉舱的士官。那士官也是一脸委屈:“舰长,我们昨天就把阀门上了铅封,特意检查了三遍,怎么会自己开呢?”
马飞飞走到阀门边,蹲下身一看,铅封果然断了,阀门被开到了最大,高压蒸汽正“滋滋”地往外冒。他拿起断成两截的铅封,心里的疑团越来越大——这铅封是用硬铅做的,除非用工具撬,否则根本不可能自己断。而且锅炉舱里一直有士兵看守,谁能在眼皮子底下把阀门打开?
更吓人的还在后面。当天下午,禁闭室里传来了“咚咚咚”的撞墙声,声音又响又急,像是有人在用尽全力往墙上撞。看守禁闭室的哨兵吓了一跳,赶紧掏出钥匙开门,刚把门拉开一条缝,就看见里面的景象——一个日俘正背对着门,双手被手铐铐在身后,却用脑袋一下下往钢板墙上撞,每撞一下,墙上就留下一个血印,鲜血顺着他的额头往下流,溅在地上,跟泼出去的墨汁似的。
“住手!你疯了?”哨兵冲进去想拉住他,可那日俘像是没听见一样,依旧拼命地撞墙,直到被哨兵按在地上,他还在挣扎,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嘴里念叨着听不懂的日语,像是在说什么“饶命”,又像是在喊“一起死”。
军医过来检查的时候,那日俘的额头已经撞得凹进去一块,血流了一地,人也昏了过去。马飞飞站在禁闭室门口,看着墙上密密麻麻的血印,只觉得头皮发麻——他打了这么多年仗,见过不怕死的,见过投降的,可从没见过这么邪门的事。升降梯自己滑下来,阀门自己打开,日俘莫名其妙地撞墙……这伊-168上,到底藏着什么东西?
“老子刀口舔血这么多年,也没见过这么邪门的。”马飞飞揉了揉太阳穴,心里第一次有了发怵的感觉。他知道,这事肯定不简单,再这么下去,别说把俘虏带回基地,恐怕“靖海号”上的兄弟们都要出事。
三、两位“大神”来了
马飞飞没敢耽误,当天晚上就给基地发了电报,把伊-168上发生的怪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基地那边回电很快,说会派两个人过来,让他务必看好潜艇,别再出意外。
第二天凌晨,一艘快艇冲破浓雾,停在了“靖海号”旁边。艇上下来两个人,一老一少——不对,仔细看都是五十多岁的年纪,只是穿着打扮截然不同。走在前面的老人穿了件藏青色的长衫,袖口和下摆都洗得发白,腰间挂着一串铜钱,每走一步,铜钱就“哗啦”响一声;跟在后面的老人则是短打扮,上身是黑色的对襟褂子,下身是灯笼裤,背上背着一把大刀,刀鞘是黑色的,上面刻着复杂的花纹,看着就不是普通的兵器。
“这是刘老和邓老,军统里的老前辈,专门处理这些‘不干净’的事。”基地派来的通讯兵介绍道。马飞飞赶紧上前打招呼,他早就听说过军统里有这么两位“奇人”,一个懂风水命理,能辨阴阳,一个会驱邪捉鬼,身手了得,只是没想到今天能亲眼见到。
刘老和邓老没多寒暄,直接就上了伊-168。刚踏上潜艇的甲板,两人脸上的表情就变了——刘老原本眯着的眼睛突然睁开,伸手摸了摸甲板上的锈迹,又闻了闻空气里的味道,眉头皱得紧紧的;邓老则是把耳朵贴在潜艇的舱壁上,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脸色越来越沉。
“先去升降口看看。”刘老率先开口,声音沙哑,带着点穿透力。几个人来到早上出事的升降口,刘老蹲下身,用手指蘸了点残留的血迹,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又摸了摸升降梯的钢丝,突然开口道:“斩首煞,这钢丝上缠着断头鬼,见一个拉一个,早上那小伙子能捡回一条命,算是运气好。”
“断头鬼?”马飞飞愣了一下,没明白是什么意思。刘老没解释,只是指了指钢丝:“你看这钢丝上,是不是有一层淡淡的黑印?那是鬼气,普通肉眼看不见,只有沾了血气才能显出来。这鬼生前应该是被砍了头,怨气重得很,专门找过升降口的人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