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声机里的旋律正到\"夜来香,我为你歌唱\",女声柔得发腻。
\"愿闻其详。\"沈一鹤的手在背后旋开了杖头的银花,三棱刺的寒光映在舞池地板的积水上。
\"助听器里的尖啸。\"
最后一个字落地的瞬间,马飞飞突然两指捏唇,吹了声哨。那声音不是寻常的尖利,带着种穿透耳膜的高频,像钢针刮过玻璃,又像电报机在耳边发报。
沈一鹤的脸色霎时白了。铜壳助听器里像是炸开了个响雷,千万根细针顺着耳道扎进脑子里,他猛地捂住左耳,身体控制不住地踉跄后退,燕尾服的下摆扫翻了旁边的椅子。剧痛中,他的手本能地往前刺出,镀银手杖带着风声直逼马飞飞的咽喉——这是他练了十年的杀招,快得能钉住飞过的麻雀。
但那半弯银钩比手杖更快。
\"咔。\"
一声脆响,像咬碎了块冰。银钩精准地磕在杖头与杖身的接口处,镀银层裂开细纹,三棱刺\"当啷\"掉在地上。沈一鹤还没反应过来,手腕已经被对方攥住,那力道不像人手,倒像把铁钳。
他想摸口袋里的玫瑰花瓣,那是他留给这个世界的最后标记。但指尖刚碰到花瓣的干燥边缘,脖颈就传来一阵冰凉的刺痛。银钩已经钉进他的咽喉,角度刁钻,刚好挑断了颈动脉。
血涌出来,顺着银钩的凹槽往马飞飞袖口淌,像条温热的小蛇钻进布料里。沈一鹤的身体软下去,燕尾服的前襟迅速被染红,他看见马飞飞松开手,弯腰捡起地上的三棱刺,随手丢进旁边的冰桶里,冰块碰撞的声音格外清晰。
\"我还讨厌别人在我喝酒时放《夜来香》。\"
马飞飞的声音很轻,像在说件无关紧要的事。他拿起吧台上的方巾,慢条斯理地擦着银钩上的血,血珠滴在威士忌杯里,与琥珀色的液体混在一起,泛起诡异的红。
留声机还在转,\"夜来香,我为你思量\"的调子在空荡的舞厅里盘旋。沈一鹤的眼睛望着天花板,那里的水晶灯沾着他的血,像挂了串红玛瑙。他最后看见的,是马飞飞重新扣上长衫第二颗盘扣,银钩隐进袖口,仿佛刚才那截冻住的月光从未出现过。
门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百乐门的彩色玻璃窗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块斑斓的光斑,刚好罩住沈一鹤胸口那片未来得及拿出的玫瑰花瓣。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