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是他将自己从枯寂的深渊边缘拉回!是他承受了绝大部分的毁灭冲击!这满身的伤痕,这濒死的惨状,都是为了……守护她!
一种从未有过的、混杂着剧烈心疼、巨大愧疚和沉重如山的责任感,如同汹涌的浪潮,瞬间淹没了云璃的心房!比她本源枯竭时的寒意更加刺骨,比空间碎片的割裂更加疼痛!她清澈的眼眸中,那层沉静如水的伪装瞬间被击碎,水光不受控制地氤氲而起,在眼底剧烈地晃动。
“林……昊……”她失声轻唤,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下意识地就想挣扎起身,想要靠近查看。
“云师妹!不可妄动!”一直如同山岳般守护在侧的赵莽,立刻沉声提醒,一股温和却不容抗拒的“不动磐山势”气机轻轻拂过,将云璃虚弱挣扎的动作无声化解。
“丫头!给老子躺好!”炎长老也急忙低喝,赤红的眼睛瞪着她,“这小子命硬得很!死不了!破而后立,正得大造化!你乱动惊扰了他,才是害他!”
慕清寒清冷的眸光在云璃剧烈波动的情绪和林昊身上扫过,尤其是捕捉到云璃眼中那抹难以掩饰的心疼与愧疚时,心中了然。她指尖微动,一股更加清凉柔和的冰魄寒气渡入云璃体内,如同寒泉抚慰焦灼的心田:“静心。他无性命之忧,此刻正是关键蜕变期。你体内平衡初定,情绪剧烈波动,有害无益。”
清凉的气息涌入,如同冰水浇头,让云璃激荡的心绪稍稍平复。她紧咬着下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目光却再也无法从林昊那伤痕累累的身影上移开。那一道道狰狞的伤口,仿佛都刻在了她的心上。
“炎长老,慕峰主……”云璃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沉静,但仔细听,依旧能察觉到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弟子昏迷期间……发生了何事?林师兄他……如何伤成这样?那些袭击我们的人……”
提到袭击者,她清澈的眼底深处,一丝属于璃月女帝的冰冷寒芒,如同深潭下的玄冰,一闪而逝。
“哼!”炎长老闻言,赤红的须发再次无风自动,眼中燃起滔天怒火,“他娘的!老子正要问你!葬龙峡里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两个怎么会跑到那种鬼地方去?
是谁下的黑手?!火蜥那伙杂碎,老子迟早把他们挫骨扬灰!”他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声音震得石屋嗡嗡作响。
“炎长老,稍安勿躁。”慕清寒及时开口,清冷的声音如同寒泉,浇灭了炎长老即将爆发的怒火。她看向云璃,目光沉静而深邃:“云璃,你伤势未愈,不宜多思。葬龙峡之事,疑点颇多。
那具被高等焚灭之力瞬间摧毁的神火境焦尸,那诡异的、吞噬了敌人法器与手掌的空间裂缝,还有……那三道冰冷的神念窥视……皆非寻常。你只需将昏迷前所见,简明告知即可。细节,待你二人复原,再议不迟。”
慕清寒的话语条理清晰,既安抚了炎长老,也给了云璃缓冲的空间,更点出了事件的核心疑点。
云璃眸光微动,璃月女帝的智慧让她瞬间明白了慕清寒的用意。她略一沉吟,避开了自己引动帝魂的关键,只将昏迷前的遭遇简明道出:“弟子与林师兄在古战场外围探查,误入一处坍塌的熔岩洞穴,遭遇熔岩煞龙袭击。
激战之中洞穴崩塌,空间破碎,煞龙被空间裂缝卷入。我们二人也受创不轻,勉强逃出,却在峡谷隘口被三名神火境修士伏击……为首者手持火焰狼牙棒,一人持双匕,一人用暗金长鞭……林师兄为护我,与那持匕者搏杀……之后弟子便因伤势过重昏迷,余下之事,便不知晓了。”她的话语平静,却将凶险轻描淡写地带过,重点落在了敌人特征上。
“火蜥!毒牙!还有‘鬼鞭’老疤!果然是这三个杂碎!”炎长老听完,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中杀意沸腾,“好!好得很!老子记住你们了!”他猛地转向石屋门口,对着守在外面的沐风吼道:“沐风!给老子传令!让外面那群兔崽子眼睛都放亮点!发现火蜥那三个杂碎的踪迹,立刻发信号!老子要亲手扒了他们的皮!”
“是!师父!”门外传来沐风干脆的回应。
慕清寒则若有所思。云璃的描述印证了她之前的推测,林昊以重伤之躯搏杀了一名神火境(毒牙),但重创火蜥、逼其断掌,以及那诡异精准的空间裂缝,绝非林昊或昏迷的云璃所能为。那三道冰冷神念的出现也绝非巧合。这背后……水很深。
她看向云璃,清冷的眸光带着深意:“你体内残留的那股焚灭之力,与林昊同源,正是此力护住了你最后生机。此番劫难,你二人……羁绊颇深。”
云璃闻言,纤长的睫毛微微一颤,下意识地再次看向旁边沉睡的林昊。看着他苍白却坚毅的侧脸,感受着体内那缕微弱却温暖的劫炎气息,心中那复杂的情绪再次翻涌。她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目光却再也未曾离开那张伤痕累累的脸庞。
石屋内,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林昊在温玉床和沐风的地火融金诀温养下,沉睡如故,气息平稳中带着蜕变的内敛锋芒。
云璃靠在榻上,虽虚弱,神智却已清明。她大部分时间都静静地看着林昊,清澈的眼眸深处,思绪翻涌,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对林昊伤势的心疼与愧疚,有对自身状况的审视,更有对那三道冰冷神念和未来道路的沉重思量。
炎长老抱着胳膊,焦躁地在两张石榻间踱了两步,最终停在林昊榻前,如同守护幼崽的暴龙,只是眼神中多了几分沉思。
慕清寒则静立一旁,清冷的眸光在两人之间流转,尤其是在云璃凝视林昊时那复杂难明的眼神上停留片刻,心中那关于“大因果”的预感,愈发清晰。
劫波暂渡,迷雾未散。天风营地的石屋,成了风暴眼中短暂的宁静港湾。而两颗在血火中紧密相连的心,已悄然系上了无法斩断的羁绊之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