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透过砖窑坍塌的穹顶,如同碎银般洒落,渐渐驱散了内部的黑暗。林晚维持着环抱沈砚的姿势,几乎一夜未动,手臂和半边身体早已麻木,但怀中的重量和那逐渐趋于平稳的呼吸,让她忽略了所有不适。
沈砚的体温终于降了下来,虽然依旧比正常偏高,但不再是那种骇人的滚烫。他睡得很沉,眉宇间因高烧而紧蹙的褶皱舒展开来,长睫低垂,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褪去了清醒时的冷硬与警惕,此刻的他,脆弱得让人心尖发颤。
林晚小心翼翼地,想将他放平,让他睡得舒服些。然而,她刚一动,沈砚环在她腰侧的手臂却无意识地收紧,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带着依赖意味的低喃,像是害怕这唯一的温暖来源消失。
这细微的反应让林晚的心瞬间软成一滩水。她不再动作,任由他靠着,只是轻轻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他能枕得更舒适。她的指尖拂过他汗湿的额发,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碰易碎的梦境。
晨光越来越亮,窑洞内的景物清晰起来。沈砚的嘴唇干裂起皮,林晚想起身再去弄点水,却发现自己被他箍得有些紧。她尝试着轻轻掰开他的手指,他却像是被惊扰了一般,眉头又蹙了起来,手臂收得更紧。
“我不走,只是去弄点水。”她只好低声在他耳边安抚,像哄孩子一般。
不知是听懂了她的承诺,还是实在疲惫到了极点,沈砚紧绷的手臂终于微微松懈。林晚得以脱身,迅速跑到昨晚发现的水洼边,重新接满了饭盒的水。
回来时,沈砚已经醒了。他靠坐在窑壁旁,眼神还有些涣散,带着高烧退去后的虚弱和迷茫。看到林晚进来,他的目光聚焦在她身上,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少了平日的锐利,多了几分初醒的柔和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窘迫。
他大概记得自己昨晚是如何依赖着她的。
林晚假装没看到他耳根泛起的那抹可疑的红晕,走过去,将水递到他唇边。“喝点水。”
沈砚沉默地就着她的手喝了几口。清凉的水滑过喉咙,缓解了干渴和灼痛。他的视线落在她略显凌乱的头发和眼底淡淡的青黑上,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嘶哑地开口:“你……没睡?”
“睡了会儿。”林晚避重就轻,伸手又去探他的额头,“好像不烧了。感觉怎么样?”
她的手微凉,触碰到他额头的皮肤,带来一阵舒适的沁凉。沈砚闭了闭眼,感受着那短暂的舒缓,低声道:“好多了。”他试图站起身,证明自己已无大碍,却因虚弱和眩晕晃了一下。
林晚立刻扶住他。“别乱动!你需要休息和食物。”她的语气带着责备,更多的是担忧。
食物……沈砚的目光扫过空荡荡的窑洞和同样空瘪的背包,眉头蹙起。他必须尽快恢复体力,进村弄到补给。
“我没事。”他坚持道,扶着窑壁站稳,深吸了几口气,强行压下身体的不适,“不能再耽搁了。”
林晚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和强撑的镇定,知道劝不动他。她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那块一直没舍得吃的、用油纸包好的最后半块压缩巧克力,剥开,递到他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