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是在一种陌生而平稳的晃动中恢复意识的。
不再是矿洞冰冷的死寂,也不是沼泽令人窒息的泥泞。身下是相对柔软的支撑,耳边是规律的低频引擎声,鼻腔里萦绕着消毒水、皮革以及一种……类似军用装备特有的干燥气息。
他猛地睁开眼,警惕如同本能般瞬间苏醒。身体依旧沉重,左肩传来缝合后熟悉的牵拉痛感,但那种蚀骨的高烧和濒死的冰冷已经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度的、被掏空般的虚弱。
他正躺在一辆行驶中的车辆后座,车身经过了特殊处理,窗户贴着深色膜,看不清外面。车内空间不算宽敞,但整洁有序。驾驶座上是一个穿着深色便装、背影挺拔的男人,正是矿洞里那个援兵。
记忆碎片迅速回笼——矿洞,手电光,注射,U盘……
他下意识地摸向胸口,那个小小的、坚硬的物体依旧被妥善地藏在内袋里,紧贴着他缓慢而有力跳动的心脏。这让他稍微安心了些。
“醒了?”前方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透过座椅头枕的缝隙传来,依旧没什么情绪波动,“感觉怎么样?”
沈砚没有立刻回答,他尝试动了动手指,确认自己对身体有基本的掌控力。然后,他撑着手臂,试图坐起来。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让他眼前一阵发黑,额角渗出虚弱的冷汗,左肩的伤口也传来清晰的抗议。
“别乱动。伤口刚重新清创缝合,你失血太多,需要静养。”男人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告诫。
沈砚靠回座椅,微微喘息着,目光锐利地扫视着车内环境,最后定格在驾驶座那个后脑勺上。“你是谁?”他的声音沙哑干涩,但带着惯有的冷硬。
“代号‘隼’。”男人回答得很干脆,“受猞猁委托。”
“委托?”沈砚捕捉到这个词语背后的含义,“她付了什么代价?”
“这不是你需要关心的。”隼的语气平淡,“你的任务是尽快恢复。我们正在前往一个临时安全屋。”
沈砚沉默下来。他从不相信无缘无故的善意,尤其是在这个行当里。猞?付出了什么,才换来“隼”的援手?而这个“隼”,又隶属于哪个势力?目的何在?
无数疑问在脑中盘旋,但他知道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他需要恢复体力,需要信息。
“林晚呢?”他换了个问题,声音里不自觉地带上一丝紧绷。那个把他推出危险,独自走向未知的女人,现在是否安全?
“不清楚。”隼的回答依旧简洁,“猞猁只发出了关于你的求救信号。她的情况,不在我的任务范围内。”
沈砚的心沉了下去。握在身侧的手无意识地收紧。苏记者……她联系上了吗?清水屯那个地方,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