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管道内一片死寂,只有两人压抑的喘息声和管道外隐约传来的、逐渐远去的搜索声。黑暗浓稠得化不开,吞噬了所有的光线,也放大了每一丝声响和触感。
沈砚背靠着冰冷粗糙的管壁,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左肩的伤口因为刚才剧烈的搏斗和挣脱绳索网的牵扯,彻底崩裂,鲜血不断渗出,浸湿了衣物,带来一阵阵失血带来的眩晕和寒冷。他紧咬着牙关,试图压制喉咙里涌上的腥甜,但沉重的呼吸声还是暴露了他的虚弱。
林晚紧挨着他坐在地上,在黑暗中准确无误地握着他冰冷的手。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掌心的冷汗和无法抑制的轻颤,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着,疼得发慌。
“沈砚……沈砚你坚持住……”她的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哭腔和恐惧,另一只手摸索着,想要替他按住伤口,却又怕弄疼他。
“……没事……”沈砚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他想用力回握她的手,给她一点安慰,却发现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在迅速流失。黑暗如同潮水般涌来,吞噬着他的意识。他知道,这次伤得太重了,失血过多,加上旧伤未愈,身体已经到了极限。
“别睡!沈砚,别睡!”林晚感觉到他身体的重量渐渐向自己倾斜,呼吸也变得愈发微弱,巨大的恐慌淹没了她。她用力拍打着他的脸颊,声音因为绝望而尖利起来,“看着我!你说过要带我出去的!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或许是她的呼喊起了作用,或许是强烈的求生意志支撑,沈砚涣散的眼神凝聚了一瞬,他极其困难地转过头,在绝对的黑暗中,仿佛想“看”清她的脸。
“……林晚……”他气若游丝地叫她的名字,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如果……我出不去了……你……自己……想办法……活下去……找……警方……”
“不!不可能!”林晚的眼泪决堤而出,她用力摇头,尽管黑暗中他根本看不见,“我们一起进来的,就要一起出去!你不会有事的!我不会丢下你的!”
她想起老医生给的药还在身上,连忙慌乱地摸索着口袋,找出那瓶所剩无几的消炎药和一团皱巴巴的、还算干净的纱布。她凭着感觉,颤抖着解开沈砚肩膀上已经被血浸透的临时包扎,将药粉胡乱地撒在狰狞的伤口上,然后用纱布死死按住。
“忍着点……会好的……一定会好的……”她一边动作,一边语无伦次地念叨着,像是在安慰他,更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药粉刺激伤口的剧痛让沈砚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但同时也让他清醒了片刻。他感受到林晚笨拙却无比坚定的动作,感受到滚烫的泪水滴落在他的手背上,那颗冰封了太久的心,仿佛被这绝望中的温暖烫出了一个洞。
他反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紧紧握住了她按在自己伤口上的手。这一次,不再是虚弱的触碰,而是一种带着诀别意味的、用尽全力的紧握。
“……对不起……”他低声说,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疲惫和……一种林晚从未听过的、深沉的歉疚,“……连累你了……”
“没有连累!”林晚泣不成声,“是我自愿的!沈砚,你给我听着,你要是敢死在这里,我……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就在这时,管道深处,似乎传来了一声极其轻微的、像是金属摩擦的“咔哒”声。
声音很轻,但在死寂的黑暗中,却如同惊雷!
两人瞬间屏住了呼吸!
是追兵找到了通风管道的入口?还是……别的什么?
沈砚强打起精神,侧耳倾听。脚步声并没有靠近,那声“咔哒”之后,又恢复了寂静。
突然,在管道前方大约十几米远的地方,一丝极其微弱的光线,从管道壁的某个缝隙中透了出来!那光线非常暗淡,像是手电筒被什么东西遮挡后漏出的余光,但在绝对的黑暗中,却如同指路的星辰!
有出口?还是另一个陷阱?
沈砚的心提了起来。以他现在的状态,根本没有能力再去应对任何危险。而林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