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林晚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和难以置信的震惊,指尖下意识地收紧,阻止了他抽手的动作,“这道疤…我见过!”
“在哪见过?”
沈砚的声音低沉得可怕,像冰层下的暗流骤然涌动,每一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足以冻结空气的压迫感。他猛地抬眼看向林晚,那双深潭般的眼眸里瞬间掀起了惊涛骇浪!冰冷、锐利、审视,还有一丝被猝然窥破核心秘密的、如同困兽般的凶戾!目光死死锁住林晚的脸,不放过她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仿佛要将她彻底看穿。
巨大的压迫感如同实质的冰墙,瞬间将林晚包裹。她甚至能感受到他周身散发出的、近乎凝滞的寒意。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但她没有退缩,指尖依旧紧紧按在缠绕的纱布上,目光迎着他那双翻涌着风暴的眼睛,清晰地看到那里面深藏的一抹…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触及最深处隐秘的惊悸。
“在我…上高中的时候。”林晚的声音有些发颤,却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冰冷的空气里艰难地凿开一条通路。回忆的闸门被那道旧疤猛地撞开,带着陈旧的灰尘和血腥气扑面而来。
“晚自习下课…很晚了。回家的路上,抄了近道,是一条…没路灯的小巷。”她的语速很慢,仿佛在努力拼凑那些被刻意尘封的碎片,“被几个…喝醉的混混堵住了。他们…想抢钱,还想…”她顿住了,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惧和屈辱,指尖无意识地收得更紧,仿佛要抓住什么支撑。
沈砚的身体僵得像一块冰雕,只有那双死死盯着她的眼睛,瞳孔在急剧收缩,风暴的中心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碎裂。
“就在那个时候…”林晚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目光紧紧锁住沈砚眼中那片翻腾的墨色,“巷子口…突然冲进来一个人。一个…背着旧书包的男生,很高,很瘦,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外套…”她的声音带着一种梦呓般的追忆感,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如同昨日重现,“他…什么话都没说,直接冲了过来!动作…快得吓人!像不要命一样…”
沈砚紧抿的唇线微微颤抖了一下,下颌绷得死紧,喉结艰难地滚动。他放在膝上的右手,几不可察地蜷缩成拳。
“他…打倒了两个…但第三个…那人手里有刀!”林晚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后怕的尖利,“很长的水果刀!那人…那人发了狠,朝着那个男生后背捅过去!男生…他…他用手臂去挡!刀刃…擦着他的手臂划过去…然后…”她的呼吸急促起来,目光死死钉在沈砚左手食指根部那道旧疤上,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然后…那个男生猛地转身,用左手…用左手抓住了刀刃!”
房间里死寂一片。只有林晚急促的呼吸声和阿阮细微的鼾声交织。
“他…他就那样,死死地抓住了刀刃!”林晚的声音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力量,仿佛再次看到了那血淋淋的一幕,“血…一下子就涌出来了!顺着刀刃往下淌…但他就是不松手!死死抓着!那个混混都吓傻了…”她的声音哽咽了一下,带着浓重的鼻音,“后来…后来巷子口有手电光晃过来,像是巡夜的…那几个混混才骂骂咧咧地跑了…”
她停顿了,胸口剧烈起伏,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目光却依旧死死盯着沈砚,盯着他脸上每一寸细微的变化。
沈砚像一尊被冰封的石像。只有那双眼睛,里面翻涌的惊涛骇浪在瞬间凝固,随即裂开无数细密的冰纹。冰冷锐利的审视被一种巨大的、近乎空白的茫然取代。他看着她眼中清晰的、带着泪光的后怕和难以置信,看着她指尖指向的那道旧疤…那道被他刻意遗忘、深埋多年的旧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