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后来托了很多人打听,才知道是你爸妈怕你受刺激,不想让你再接触车祸相关的人和事,就带你去了国外疗养,还帮你改了名字,连以前的朋友都没联系。”顾沉舟的指尖轻轻擦过她的眼角,擦掉刚掉下来的眼泪,指腹的薄茧蹭过皮肤,带来一阵细微的痒,“我找了整整三年,去过你爸妈可能去的所有国家,查过所有叫‘林知夏’或者你曾用名的入境记录,都没找到。直到半年前,我去市中心的画廊看展,你站在窗边看一幅向日葵油画,侧脸的轮廓在阳光下和照片里一模一样,尤其是你笑的时候,嘴角的梨涡都没变,我才敢确定,是你。”
他说到“确定是你”时,抱她的手臂又紧了些,像是怕她再消失,指尖甚至无意识地攥住了她的衣角,把布料捏出深深的褶。医生办公室的空调风轻轻吹过,卷起米白色窗帘的一角,外面的梧桐叶沙沙作响,阳光透过缝隙照进来,落在他们交缠的身上,把顾沉舟后背的疤痕影子,投在林知夏的手腕上,像道温柔的印记。
林知夏不再挣扎,反而伸手环住顾沉舟的腰,手指轻轻攥着他针织衫的下摆,把脸埋得更深。她的鼻尖蹭过他的胸口,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混着医院消毒水的味道,还有一点他刚喝的咖啡味,这些味道交织在一起,让她莫名地安心。她的指尖依然停在他后背的疤痕上,那道藏在布料下的伤痕,不再是丑陋的印记,反而像是一道温暖的桥,连接着他们被时光隔开的三年,让所有的疑惑、不安、误解,都化作了心口的暖流,慢慢漫过四肢百骸。
“我当时不敢认你。”顾沉舟的声音又低了些,带着点后怕的轻颤,“我怕你不记得我,怕你看到我会想起车祸的事,更怕你已经有了新的生活,不想被我打扰。所以我只能偷偷跟着你,看你去画室,看你去父亲的旧书房,直到你找到那本日记,开始查走私船的事,我才敢慢慢靠近你。”
他的指尖顺着她的后背往下滑,停在她的腰侧,轻轻拍了拍,像是在安抚,也像是在确认她真的在身边:“我知道你查父亲的事会有危险,所以每次都跟在你后面,码头那次、仓库那次、墓地那次……我怕你出事,怕我好不容易找到你,又要失去你。”
林知夏的眼泪掉得更凶了,却没再哭出声,只是把脸埋在他的胸口,肩膀轻轻抽动着。她的指尖在他后背的疤痕上画着圈,动作轻柔得像在抚摸易碎的珍宝:“对不起……我忘了你,忘了我们的过去,还误会你瞒我很多事。”
“不怪你。”顾沉舟的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温柔得像春天的风,“是我没早点告诉你,是我怕你受刺激,反而让你多了这么多疑惑。以后不会了,所有的事,我们都一起面对,不管是走私船的‘夜鹰’,还是我们错过的三年,都一点一点补回来。”
老医生坐在对面,轻轻合上病历本,没去打扰他们,只是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口水,眼神里带着点欣慰的笑意。办公室里很安静,只有空调风的轻响、窗外的树叶声,还有两人交缠的呼吸声。林知夏靠在顾沉舟的怀里,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腔的起伏,感受到他心跳慢慢从急促变得平稳,感受到他后背疤痕的温度——这些真实的触感,比任何语言都更能让她确定,他们终于找回了彼此,再也不会被时光隔开。
过了好一会儿,林知夏才慢慢抬起头,眼睛还是通红的,却带着点释然的笑。她伸手轻轻碰了碰顾沉舟的下巴,指尖蹭过他刚冒出来的胡茬:“那……我们现在要去做什么?是去找老陈核对走私船的线索,还是……”
顾沉舟笑了,眼底的紧张和不安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温柔的笑意。他伸手把她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指尖擦过她的耳廓:“先带你去吃你以前最爱吃的红豆粥,那家店我找了三年,终于在去年重新开了。吃完我们再去找老陈,账本的关键页还在画室,我们一起去拿,一起查‘夜鹰’的下落。”
林知夏点点头,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走出医生办公室。他的手很暖,掌心的薄茧蹭过她的指腹,带着熟悉的触感。走廊里的阳光很亮,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把顾沉舟手腕上的旧疤和她眉骨的淡痕,都映得格外清晰——这些疤痕,曾是他们伤痛的印记,此刻却变成了最珍贵的回忆,连接着过去和未来,让他们知道,不管前面还有多少风雨,只要彼此在身边,就什么都不用怕。
走到医院门口时,顾沉舟突然停下脚步,转身把她往怀里带了带,在她的额头轻轻吻了一下,动作轻柔得像怕碰碎她:“知夏,欢迎回来。”
林知夏的眼眶又红了,却笑着回抱他:“我回来了。”
阳光落在他们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长,贴在医院的石板路上,像幅融化的画。那些被时光偷走的三年,那些藏在疤痕里的守护,那些没说出口的思念,此刻都化作了彼此掌心的温度,带着他们,朝着未来坚定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