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光落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他锋利的下颌线,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却掩不住他此刻的慌乱——手指无意识地攥着风衣下摆,指节泛白,连肩膀都绷得笔直,像个被人撞破了深藏多年秘密的孩子,手足无措。
“别碰。”顾沉舟的声音比刚才更哑了,像是喉咙里卡了什么东西,指尖攥得更紧,风衣的布料被捏出深深的褶皱,“账本你收好,别让任何人发现,尤其是你父母那边。”他没再提伤疤的事,也没解释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画室,只是快步走到窗边,背对着她站着,黑色衬衫的后襟绷得很紧,能看到他后背肌肉的线条,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情绪,连肩膀都微微发颤。
林知夏看着他的背影,手里还攥着那本账本,指腹因为用力而泛白,账本的纸边都被捏得发皱。鼻尖似乎还残留着刚才抵在他衬衫上的触感,那块伤疤的形状、硬度,都清晰得像刻在脑子里。她突然想起上次在码头,他挡在她身前时手臂绷紧的弧度——当时他也是这样,把她护在身后,后背对着杀手的方向;想起在电梯里,他扶住她腰时掌心的冰凉,指尖无意识地蹭过她腰侧的皮肤,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温柔;还有在画室被蒙面人袭击时,他压在她身上的重量,掌心的汗湿,还有那句“别出声”。
这个男人身上,到底藏着多少和父亲有关的秘密?那块伤疤,又是不是和父亲的死有关?是父亲救他时留下的,还是……他们曾经有过冲突?无数个疑问涌上来,堵在她的胸口,让她连呼吸都觉得沉重。
她攥着账本往前走了两步,脚步声在安静的画室里格外明显。顾沉舟的后背僵了一下,却没回头,只是抬手按了按窗户的把手,金属把手发出“咔嗒”的轻响,像是在掩饰他的紧张。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林知夏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指尖蹭过账本上的帆船图案,“你是不是一直跟着我?”
顾沉舟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沙哑:“我只是……担心你。”他的手指在窗把手上轻轻摩挲着,动作很轻,却重复了好几次,“码头的事还没解决,那些人还在找账本,你一个人在这里太危险。”
“那你胸口的伤疤……”林知夏追问,脚步又往前挪了挪,离他只有一步远,能更清楚地看到他衬衫后襟的褶皱,“是怎么来的?和我父亲有关吗?”
顾沉舟的身体猛地一僵,连呼吸都顿了半秒。他没回答,只是转过身,目光落在她手里的账本上,眼神复杂得让她看不懂——有担忧,有犹豫,还有点她读不懂的痛楚。“别问了。”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几乎是恳求,“对你没好处,知道得越多,你越危险。”
他的指尖轻轻碰了碰账本的边缘,动作很轻,像是怕碰坏什么易碎的东西:“把账本藏好,别放在画室,找个只有你知道的地方。下次我再联系你,带你去个安全的地方。”说完,他没再停留,转身朝门口走去,风衣下摆扫过地毯上的蓝色颜料印,留下一道浅灰的痕迹。
林知夏站在原地,手里攥着账本,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门轴发出“吱呀”的轻响,像在为这场没说完的对话收尾。夕阳渐渐沉下去,画室里的光线越来越暗,那些橘色的光斑慢慢褪去,只剩下窗外的暮色,像一层薄纱,裹住了满室的沉默。
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账本,指尖又抚过那些帆船图案,突然想起父亲曾经说过“帆船要跟着灯塔走,才不会迷路”。顾沉舟会不会就是那个灯塔?明明浑身是刺,却总在她危险时出现;明明藏着无数秘密,却总在默默保护她。她攥紧账本,走到窗边,看着顾沉舟的黑色轿车消失在巷口,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不管这个男人藏着多少秘密,不管那块伤疤背后有什么故事,她都要查下去——为了父亲,也为了弄明白,这个让她又怕又依赖的人,到底为什么要一次次护着她。
晚风从窗户吹进来,带着点凉意,拂过她的脸颊时,让她打了个寒颤。她伸手把窗户关好,转身将账本放进画架后面的暗格——就是上次藏账本的地方,里面还放着父亲的旧怀表。她摸出怀表,打开表盖,里面父亲的照片在暮色里泛着淡光,表针“滴答滴答”地走着,像在为她的决心倒计时。
“爸,我会查清楚的。”她轻声对怀表说,指尖轻轻碰了碰父亲的照片,“也会弄明白顾沉舟的秘密,你放心。”
画室里彻底暗下来时,林知夏才收拾好地上的钢笔和照片,关掉灯走出画室。锁门时,她回头看了一眼那扇积灰的窗户,心里满是坚定——不管前面有多少危险,她都要带着父亲的账本,跟着顾沉舟这条线索,找到最后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