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沉舟!”她的嘶吼被火焰吞噬,只有回音在断壁间荡开,“你在哪?回答我!”
手腕的梅花胎记突然发烫,指引着她往左侧的钢架后走。倒塌的横梁下,顾沉舟半跪着靠在断柱上,胸口的衣服已经烧光,露出的皮肤焦黑,却能看见心脏的位置有片淡紫色的光晕,像块护心镜。
“沉舟!”林知夏扑过去的动作太急,膝盖撞在钢筋上,疼得她眼前发黑。她想扶起他,却发现他的手与背后的断柱粘在了一起,焦黑的皮肉下,梅花胎记亮得像颗星。
“你怎么来了……”顾沉舟的声音沙哑得像破风箱,嘴角的血沫混着烟灰,“不是让你带着念念走吗……”
“我要带你一起走。”林知夏的手指颤抖地解开防火服,披在他身上,“我们的婚期快到了,你想反悔?”
顾沉舟突然笑了,笑声牵扯着胸腔的伤口,咳出的血溅在她脸上:“没……没反悔……就是……可能要晚几天……”他的手摸索着抓住她的手腕,指腹的温度透过血污传过来,“知夏,你看……共生咒……真的护住我了……”
他心脏位置的光晕越来越亮,将周围的火焰都逼退了半寸。林知夏看着那片光,突然明白沈清媛的话——爱不是诅咒的解药,是诅咒本身。顾家的血脉里藏着自我毁灭的基因,唯有等量的爱能中和,就像此刻,他的血与她的血交融,在火海里开出朵不败的花。
“我们走。”林知夏拽着他的手往外拖,他的身体沉得像块铁,每挪动一步都在地上留下血痕。背后传来沈清媛的惨叫声,夹杂着藤蔓断裂的脆响,林知夏的眼泪再次涌出,却不敢回头。
“知夏……”顾沉舟的呼吸越来越弱,他突然停下脚步,指着东边的安全通道,“你先……带念念走……我……我好像……走不动了……”
“我不准!”林知夏的指甲深深掐进他的掌心,将自己的血蹭在他的伤口上,“你说过要给我煎蛋的!你说过要教念念踢足球的!你想食言?”
顾沉舟的眼神突然亮了起来,他用尽最后力气将她往安全通道推:“记得……婚期……三月十五……”
他的手从她掌心滑落的瞬间,头顶的钢架发出“咯吱”的断裂声。林知夏看着他被压在倒塌的横梁下,那片淡紫色的光晕突然暴涨,将整个火场照得如同白昼。她想冲回去,却被股无形的力量推出了安全通道的门。
“轰——!”
身后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气浪将她掀翻在地。林知夏趴在地上,看着火场的方向,那里的火光渐渐变成柔和的紫,像个巨大的茧。女儿的哭声从消防栓后传来,她挣扎着爬过去,将孩子紧紧搂在怀里。
“爸爸……爸爸还在里面……”女儿的小手拍打着她的肩膀,玉佩在掌心烫得惊人。
林知夏没有说话,只是望着那片紫色的光,眼泪无声地滑落。她知道,顾沉舟没有骗她,他会回来的。就像共生咒说的那样,当月牙拥抱梅花,死去的会复活,活着的将永恒。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消防员终于扑灭了大火。林知夏抱着女儿站在警戒线外,看着救援人员从废墟里抬出副烧焦的骨架,骨架的胸腔里,有块淡紫色的玉髓,正是那半块刻着“舟”字的玉佩。
“妈妈,那是爸爸的玉。”女儿的声音带着超越年龄的平静,小手将另一块玉佩贴在玻璃上,两块玉在晨光里合二为一,发出清脆的鸣响。
林知夏的手腕突然发烫,梅花胎记与女儿的月牙印记同时亮起,与玉佩的光芒交相辉映。她看着那副骨架被抬上救护车,突然笑了,眼角的泪在阳光下闪着光。
她知道,这不是结束。顾沉舟用自己的方式守住了约定,而她会带着女儿等下去,等到三月十五那天,在初遇的画展里,穿着红嫁衣,等她的新郎从火光中走来,对她说:“知夏,我回来了。”
风卷着灰烬掠过脸颊,带着淡淡的雪松味,像他最后那个未说完的吻。林知夏握紧女儿的手,转身走向晨光里,背影坚定得像株迎着朝阳的向日葵。废墟的烟还在袅袅升起,在天空中凝成个模糊的“夏”字,那是他留在世间最后的情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