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裂缝发出的尖啸像无数块玻璃同时碎裂,震得林知夏耳膜生疼。她死死攥着顾沉舟的手腕,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指甲几乎要嵌进他渗血的皮肉里。周围的一切都在扭曲——沙发像被揉皱的纸团般蜷缩,墙上的时钟指针倒转得越来越快,连空气都变得粘稠,每呼吸一口都像吞进碎冰碴。
“抓紧我!”顾沉舟的声音劈了个叉,被裂缝的嗡鸣撕得支离破碎。他的左手紧紧扣着她的腰,那里的肌肉绷得像拉满的弓弦,可林知夏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正一点点流失,从熟悉的温热变成刺骨的凉。
她抬头时,正好撞见他鬓角的碎发被紊乱的气流掀起,露出额角那道浅浅的疤——是当年为救她挡刀时留下的。此刻那道疤泛着青白,衬得他眼底的红血丝格外刺眼。他的目光像两束追光,死死锁在她脸上,仿佛要把她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
“顾沉舟……”林知夏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泪砸在他手背上,和他的血混在一起,“我们一起走!光门够大,我们能一起……”
“听话。”顾沉舟突然低头,吻带着不容错辩的决绝落下。血腥味混着他惯用的雪松须后水味,像把淬了毒的刀,狠狠扎进她喉咙。他的吻很重,带着咬破唇瓣的力道,仿佛要在她身上留下永不磨灭的印记。
林知夏挣扎着想去抱他的脖子,却被他按在身后的光门上。那扇由玉佩能量凝成的光门散发着柔和的白光,边缘却像有生命般蠕动,时不时弹出细碎的电火花,灼得她后背发麻。
“知夏,看着我。”他捧起她的脸,指腹擦过她被泪水泡得发肿的眼尾。他的指尖凉得像冰,每碰一下,都让她打个寒颤。“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约会吗?你穿着白裙子,站在画廊门口骂我不懂艺术……”
“我不想听这个!”林知夏的指甲深深掐进他后背,那里的伤口还在渗血,湿透的衬衫粘在皮肤上,勾勒出狰狞的伤痕,“顾沉舟,我要你跟我一起走!现在就走!”
顾沉舟却笑了,笑得嘴角的血沫都涌了上来。他从口袋里掏出块碎成两半的玉佩,是他那块——刚才挡母亲的能量球时,被震碎了。“你看,它认主呢。”他把其中一半塞进她手心,强迫她握紧,“拿着这个,无论到了哪个时空,我都能找到你。”
林知夏的手被他按得生疼,碎玉的棱角硌进掌心,可她更疼的是心。她看着他胸前那片越来越大的血迹,看着他嘴唇越来越白,突然明白了——他根本没打算跟她走。
“你骗我!”她猛地推开他,却被他反手拽回来,死死按在光门上。白光透过她的衬衫照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幅即将燃尽的画。
“腕表。”顾沉舟突然低吼,声音里带着濒死的沙哑。林知夏这才注意到他手腕上的表——是她去年送他的生日礼物,此刻表盘上的数字正疯狂跳动,红色的倒计时刺得人眼睛疼:00:00:15。
“这是什么?!”
“时空坐标器。”他的呼吸越来越急,说话时胸口起伏得厉害,“我把它调成单向传送了……知夏,听话,进去。”他的拇指反复摩挲着她的婚戒,那里的温度是他此刻唯一能感受到的暖,“等我处理完这里的乱流,就去找你。”
“我不!”林知夏的哭喊被尖啸吞没,她看见他身后的裂缝已经扩张到半面墙,暗紫色的能量像毒蛇般吐着信子,“要走一起走,不然我就留在这里陪你!”
倒计时跳到10秒时,顾沉舟突然发力。他的动作快得像道闪电,林知夏只觉得腰间传来一股巨大的推力,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她看见自己的手从他手腕上滑脱,指尖最后触到的,是他手背上那道被她咬出的旧疤。
“顾沉舟——!”
光门在她身后闭合的瞬间,她听见他喊出的半句话,被时空屏障切成了碎片:“未来等我——”
白光刺得她睁不开眼,耳边的尖啸和嗡鸣突然消失,世界陷入死寂。林知夏跌坐在片柔软的地毯上,缓了很久才敢睁眼——这里是她和顾沉舟的卧室,熟悉的雪松味漫在空气里,墙上的婚纱照里,他正笑着亲吻她的额头。
一切都和她离开时一模一样,除了……没有他。
她猛地回头,光门早已消失无踪,只有后颈还残留着被电火花灼过的刺痛。掌心的碎玉硌得生疼,她摊开手,看见那半块玉佩上沾着暗红的血——是他的。
“不……”林知夏突然捂住嘴,压抑的呜咽终于冲破喉咙。她跌跌撞撞地扑到窗边,推开窗户,晚风吹进来,带着熟悉的桂花香。楼下的路灯亮着,顾沉舟常停的那个车位空空如也。
他没来。
腕表的倒计时停在00:00:00时,顾沉舟正站在被暗紫色能量包裹的客厅中央。他能感觉到生命力正顺着胸口的伤口流失,视线开始模糊,却死死盯着光门消失的方向。
林知夏最后那个眼神,像把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口发疼。
“别爱上别人……”他对着空荡荡的空气,无声地动了动嘴唇。血沫从嘴角涌出来,滴在胸前的白衬衫上,晕开朵妖异的花。
裂缝的尖啸达到顶峰时,他仿佛听见了林知夏的哭喊,听见了念念奶声奶气的“爸爸”,听见了小远咯咯的笑声。这些声音像道暖流,暂时驱散了刺骨的寒意。
他想起求婚那天,他站在民政局门口,紧张得把戒指盒掉进了下水道;想起她生念念时,他在产房外抽烟,烟蒂扔了满满一地;想起他们第一次去游乐场,他在旋转木马上单膝跪地,她笑着说他幼稚……
原来那些被他当作平常的日子,早已成了刻在骨子里的珍宝。
暗紫色的能量终于将他彻底吞没时,顾沉舟的嘴角突然扬起抹笑。他握紧了手里的半块玉佩,那里还残留着她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