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沉舟……”她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甲深深掐进他的皮肉,“我怕……”
“不怕。”他低头吻她的额头,吻得又急又乱,“有我在,什么都别怕。”可他转身按电梯的手,却抖得像筛糠。
手术室的灯亮起的瞬间,顾沉舟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人攥住了。他看着林知夏被推进去,那扇门缓缓关上,隔绝了她痛苦的呻吟,也隔绝了他所有的勇气。
“顾总,您别担心,林小姐和宝宝都会没事的。”月嫂把念念抱过来,小家伙还没睡醒,揉着眼睛叫“爸爸”。
他接过女儿,却觉得手臂重得像灌了铅。念念的小手摸着他下巴上的胡茬,软软地说:“爸爸,妈妈呢?”
“妈妈在给你生弟弟妹妹。”他的声音发哑,低头吻女儿的发顶,“念念要乖,等妈妈出来。”
等待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像在炼狱里煎熬。顾沉舟在走廊里来回踱步,皮鞋跟敲在地板上的声音格外刺耳。他想起林知夏怀念念时,他也是这样在外面等,那时心里更多的是期待,可现在,只剩下铺天盖地的恐惧。
“医生!医生!”他抓住一个匆匆走过的护士,眼睛红得吓人,“里面怎么样了?我老婆她……”
“顾先生,您冷静点,产妇正在生产,很顺利。”护士被他吓了一跳,慌忙安抚。
可他怎么冷静得下来?他仿佛能听见林知夏的惨叫声,能看见她疼得扭曲的脸,能感觉到她此刻有多绝望。上一世他没能陪在她身边,这一世,他守在外面,却依旧什么都做不了。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说:“顾先生,恭喜,是个男孩,母子平安。”
顾沉舟却没动。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那扇门,直到护士把林知夏推出来,他才像突然活过来似的冲过去。她脸色苍白得像纸,嘴唇干裂,眼尾还挂着未干的泪,显然是疼坏了。
“知夏……”他的声音哽咽,伸手想去碰她的脸,却又怕弄疼她,手僵在半空。
林知夏缓缓睁开眼,看见他通红的眼眶和凌乱的头发,突然笑了,声音轻得像羽毛:“顾沉舟,你怎么……比我还狼狈?”
“我没事。”他握住她的手,指尖颤抖着,“你怎么样?疼不疼?”
“还行。”她摇摇头,目光转向旁边的婴儿车,那里躺着个皱巴巴的小家伙,闭着眼睛哼哼唧唧,“你看,像不像你?”
他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突然红了眼眶。他俯身,在她额头印下一个轻柔的吻,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知夏,谢谢你。”谢谢你愿意再一次,为我闯过鬼门关。
林知夏被推进病房后,顾沉舟把念念交给月嫂,自己守在床边,寸步不离。他替她擦汗,喂她喝水,动作笨拙却细心。小家伙在婴儿车里哭了,他也舍不得离开,只是伸长了手臂摇摇篮,眼睛始终黏在林知夏脸上。
“你去看看宝宝啊。”林知夏被他看得不好意思,推了推他的肩膀。
“不看。”他固执地摇头,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他没有你重要。”他顿了顿,突然像个孩子似的撒娇,“知夏,你以后不许再生了,太疼了,我受不了。”
林知夏被他逗笑,眼泪却掉了下来。她知道,这个男人不是在开玩笑。他是真的怕了,怕她再受这样的罪,怕自己再一次体会这种无能为力的恐惧。
“好,不生了。”她轻声说,指尖划过他下巴上的胡茬,“有念念和他,就够了。”
顾沉舟这才满意地点点头,低头在她掌心亲了一下,又在她手背亲了一下,像在确认什么。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他发顶镀上一层金边,他看着她的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仿佛她是他失而复得的珍宝。
傍晚陈屿来查房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顾沉舟趴在床边睡着了,手还紧紧攥着林知夏的手,西装外套皱巴巴的,口袋里露出的合同边角已经被揉得不成样子。婴儿车里的小家伙睡得正香,念念趴在爸爸背上,也跟着打呼。
“真是个傻子。”陈屿无奈地摇摇头,放轻脚步退了出去。病房里只剩下心电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和一家三口均匀的呼吸声,像首温柔的摇篮曲。
林知夏看着顾沉舟熟睡的侧脸,突然觉得,所有的苦难都有了意义。这个会撒娇、会紧张、会在产房外崩溃的男人,用他两世的偏执和深情,给了她一个家,一个充满爱和温暖的家。
夜深了,顾沉舟突然惊醒,迷迷糊糊地伸手摸向林知夏的额头,确认她没发烧,又把被子往她身上拉了拉。他看着她恬静的睡颜,又看了看两个孩子,突然笑了,眼底的温柔像要溢出来。
“知夏,”他轻声说,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满足,“我好爱你。”
林知夏在睡梦中轻轻“嗯”了一声,嘴角扬起浅浅的笑意。窗外的月光透过纱帘照进来,在他们交握的手上投下柔和的光影,像个温柔的承诺,要陪他们走过往后余生的每一个日夜。
第二天早上,林知夏醒来时,发现顾沉舟正对着婴儿车傻笑。小家伙不知什么时候醒了,小手还抓着他的手指玩得不亦乐乎。
“醒了?”他抬头,眼底带着惺忪的睡意,却亮得像星星,“你看他,是不是很像我?”
林知夏笑着点头,心里却甜得像浸了蜜。她知道,这个男人会用余生证明,他对她的爱,不是一时兴起的冲动,而是刻进骨血的执念,是两世缘分的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