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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汉纪四十三】(1 / 2)

(起于乙丑年【旃蒙赤奋若】,止于癸酉年【昭阳作噩】,共计九年。)

汉安帝延光四年(乙丑年,公元125年)

春季,二月:

乙亥(十七日):下邳惠王刘衍去世。

甲辰(疑误,二月无甲辰):汉安帝出发南巡。

三月:

戊午朔(三月初一):出现日食。

庚申(初三):安帝抵达宛城,身体不适。

乙丑(初八):安帝从宛城出发。

丁卯(初十):抵达叶县,在车驾中驾崩,享年三十二岁。

宫廷政变与废立:

阎皇后和她的兄弟阎显、宦官江京、樊丰等人密谋:“皇帝在途中驾崩,济阴王(刘保)就在京城。如果公卿大臣们仓促间拥立了他,回来对我们就是大祸。”于是谎称“皇帝病重”,将遗体转移到卧车上,沿途照常供奉饮食、问候起居。

庚午(十三日):车队疾行四天后返回洛阳皇宫。

辛未(十四日):派司徒刘熹到郊庙、社稷祭坛祷告天地,祈求保佑。当晚,才发丧。尊阎皇后为皇太后。太后临朝听政。任命阎显为车骑将军、仪同三司。

太后想长期独揽大权,贪图立年幼的皇帝,便与阎显等人在宫中定下计策,迎立济北惠王的儿子、北乡侯刘懿为皇位继承人。

被废黜的济阴王刘保,不能上殿亲临父亲灵柩,悲痛号哭,不进饮食;朝廷内外百官无不哀怜他。

甲戌(十七日):济南孝王刘香去世,无子,封国被废除。

乙酉(二十八日):北乡侯刘懿即皇帝位(少帝)。

夏季,四月:

丁酉(初十):任命太尉冯石为太傅,司徒刘熹为太尉,参与总领尚书事务;任命前司空李合为司徒。

阎氏专权与清除异己:

阎显忌惮大将军耿宝地位尊贵、权势大,在前朝威望很高,就暗示有关部门弹劾:“耿宝及其党羽中常侍樊丰、虎贲中郎将谢恽、侍中周广、野王君王圣及其女儿永等人,互相勾结,作威作福,都犯了大逆不道之罪。”

辛卯(疑误,四月无辛卯):樊丰、谢恽、周广都被捕下狱处死,家属流放到比景(今越南境内)。耿宝和他的侄子林虑侯耿承都被贬为亭侯,遣送回封国;耿宝在路上自杀。王圣母女流放到雁门郡。

阎显于是任命阎景为卫尉,阎耀为城门校尉,阎晏为执金吾。阎氏兄弟都占据要职,随意作威作福。

五月:

己酉(二十三日):将安帝安葬在恭陵,庙号恭宗。

六月:

乙巳(二十日):大赦天下。

秋季,七月:西域长史班勇征调敦煌、张掖、酒泉三郡六千骑兵以及鄯善、疏勒、车师前部国的军队,进攻车师后部国王军就,大破敌军,斩俘八千余人,生擒军就和匈奴持节使者,押送到前西域都护索班阵亡处斩首,将首级传送到京师洛阳。

冬季,十月:

丙午(二十三日):越巂郡(今四川西昌)发生山崩。

少帝病危与孙程密谋:

北乡侯刘懿病重。中常侍孙程对济阴王谒者长兴渠说:“济阴王是嫡长子,本无过错,先帝听信谗言才被废黜。如果北乡侯一病不起,我们一起除掉江京、阎显,拥立济阴王,大事必成。”兴渠同意。又有中黄门南阳人王康、长乐太官丞京兆人王国等人也依附孙程。

江京对阎显说:“北乡侯病不见好,皇位继承人应尽早确定。何不早些征召其他皇子,从中挑选?”阎显同意。

辛亥(二十八日):北乡侯刘懿去世。阎显禀告太后,秘不发丧,加紧征召其他皇子入京,紧闭宫门,屯兵自守。

十一月:孙程政变(十九侯政变)

乙卯(初三):孙程、王康、王国与中黄门黄龙、彭恺、孟叔、李建、王成、张贤、史泛、马国、王道、李元、杨佗、陈予、赵封、李刚、魏猛、苗光等人在西钟楼下秘密聚会,各自撕下衣襟盟誓。

丁巳(初五):京师洛阳及十六个郡国发生地震。

当晚,孙程等人在崇德殿上会合,随后攻入章台门。当时江京、刘安(疑为刘发)及李闰、陈达等人都坐在宫门下。孙程与王康一同斩杀江京、刘安、陈达。因为李闰长期掌权,在宫中很有威信,孙程想推他为首领,举刀胁迫李闰说:“现在必须拥立济阴王,不得动摇!”李闰回答:“是。”于是扶起李闰,一同到西钟楼下迎接济阴王刘保即皇帝位(汉顺帝),时年十一岁。

顺帝召来尚书令、仆射以下官员,跟随御车进入南宫。孙程等人留守宫门,隔绝内外守卫。顺帝登上云台,召集公卿百官,派虎贲、羽林卫士分别屯守南、北两宫各门。

阎显当时在宫中,忧愁惶恐不知如何是好。小黄门樊登劝阎显用太后诏书召越骑校尉冯诗、虎贲中郎将阎崇率兵驻守平朔门(北宫北门)以抵御孙程。阎显将冯诗诱入宫中,对他说:“济阴王即位,并非太后本意,皇帝玺印在此。你若尽力效忠,封侯不成问题。”太后派人授印说:“能拿获济阴王的,封万户侯;拿获李闰的,封五千户侯。”冯诗等都答应了,但推辞说:“仓促被召,所带兵少。”阎显派冯诗和樊登去左掖门外迎接增援的将士,冯诗趁机斩杀樊登,回营坚守。

阎显的弟弟卫尉阎景匆忙从宫中返回卫尉府,集结部队抵达盛德门。孙程传召尚书们逮捕阎景。尚书郭镇当时卧病在床,闻讯立即率领值班的羽林军出南止车门,正遇阎景的部属拔刀高呼:“别挡路!”郭镇立即下车,手持符节宣读诏书。阎景喊道:“什么诏书!”拔刀砍向郭镇,未中。郭镇拔剑将阎景击落车下,左右卫士用戟叉住他的胸膛,将其擒获,押送廷尉监狱,当夜死亡。

阎氏覆灭:

戊午(初六):顺帝派使者进入皇宫,夺回皇帝玺印。顺帝驾临嘉德殿,派侍御史持节收捕阎显及其弟城门校尉阎耀、执金吾阎晏,一并下狱处死;家属全部流放比景。将阎太后迁往离宫(加以软禁)。

己未(初七):打开宫门,撤走屯守的军队。

壬戌(初十):下诏给司隶校尉:“只有阎显、江京的近亲应当伏法处死,其余务必从宽处理。”

封孙程等十九人为列侯:孙程食邑万户,王康、王国九千户,黄龙五千户,彭恺、孟叔、李建四千二百户,王成、张贤、史泛、马国、王道、李元、杨佗、陈予、赵封、李刚四千户,魏猛二千户,苗光一千户。这就是所谓的“十九侯”。分别赏赐车马、金银、钱帛不等。李闰因未参与最初谋划,故未封侯。擢升孙程为骑都尉。

当初,孙程等攻入章台门时,唯独苗光没有进去。顺帝下诏记录功臣,命王康填报名单,王康谎报苗光也进了章台门。苗光未得到封爵策书,心中不安,向黄门令自首。有关部门奏劾王康、苗光欺君;顺帝下诏不予追究。

任命将作大匠来历为卫尉。祋讽、刘玮、闾丘弘等已去世,任命他们的儿子为郎官。朱伥、施延、陈光、赵代都被提拔任用,后来官至公卿。征召王男、邴吉的家属返回洛阳,厚加赏赐。

顺帝当初被废黜时,监管太子宫的小黄门籍建、傅高梵,长秋长赵熹,丞良贺,药长夏珍都因此获罪流放朔方;顺帝即位后,都擢升为中常侍。

崔瑗劝谏未果:

当初,阎显征召崔骃的儿子崔瑗为属吏。崔瑗认为北乡侯即位不正,预知阎显必败,想劝说他废黜少帝,改立济阴王。但阎显天天沉醉不醒,崔瑗无法进见,就对长史陈禅说:“中常侍江京等人迷惑先帝,废黜正统,扶立旁支。少帝即位就在宗庙发病,周勃(铲除诸吕)的征兆,今日再现。我想和您一同求见阎将军,劝他禀告太后,逮捕江京等人,废黜少帝,迎立济阴王。此举必上合天意,下顺民心。伊尹、霍光那样的功业,不用离座就能建立。这样将军兄弟的爵位可传之无穷。如果违抗天意,使帝位长久空悬(指贪恋权位),即使无罪也会与元凶同归于尽。这正是决定祸福的关键时刻!”陈禅犹豫不敢听从。恰逢阎显败亡,崔瑗被牵连罢官。他的门生苏祗想上书陈述此事,崔瑗急忙阻止。后来陈禅任司隶校尉,召见崔瑗说:“你只管让苏祗上书,我为你作证。”崔瑗说:“这如同小妾私下议论一样,希望您不要再提。”于是辞官回乡,不再接受州郡征召。

十二月:

己卯(二十七日):按诸侯王的礼仪安葬北乡侯刘懿。

司空刘授因阿附叛逆,任用非人,被策书免职。

甲申(疑误,十二月无甲申):任命少府、河南人陶敦为司空。

为杨震平反:

杨震的门生虞放、陈翼前往宫阙为杨震鸣冤。顺帝下诏:任命杨震的两个儿子为郎官,赠钱一百万,用三公礼仪将杨震改葬于华阴潼亭。下葬时,远近亲友都来参加。有一只高一丈多的大鸟落在杨震墓前,郡府将情况上报。顺帝被杨震的忠直所感动,下诏再用中牢(猪羊二牲)之礼祭祀。议郎陈禅认为:“阎太后与顺帝并无母子恩情,应迁到别馆,断绝朝见。”群臣都赞同。司徒掾汝南人周举对李合说:“从前瞽叟(舜父)屡次想杀舜,舜侍奉他却更加恭谨。郑武姜(庄公母)谋杀庄公,庄公发誓不到黄泉不相见,秦始皇怨恨母亲失德,长期隔绝。后来受颍考叔、茅焦的感化,重修孝道。史书都赞美他们。如今阎氏刚被诛灭,太后幽居离宫,如果悲愁成疾,一旦去世,陛下将如何面对天下!如果听从陈禅的建议,后世会把过错归咎于您。应秘密上表朝廷,请求奉养太后,率领群臣照常朝见,以顺应天心,满足人望!”李合立即上疏陈述此意。

汉顺帝永建元年(丙寅年,公元126年)

春季,正月:

顺帝前往东宫朝见阎太后,太后的心意才安定下来。

甲寅(十九日):大赦天下。

二月:

辛未(初七):皇太后阎氏去世。

辛巳(十七日):太傅冯石、太尉刘熹因阿附权贵被免职。司徒李合被罢官。

三月:

甲申(二十日):安葬安思阎皇后(阎太后)。

四月:

丙戌(二十二日):任命太常桓焉为太傅;大鸿胪京兆人朱宠为太尉,参与总领尚书事务;长乐少府朱伥为司徒。

封尚书郭镇为定颍侯。

边疆战事:

陇西钟羌反叛,校尉马贤率军进击,在临洮交战,斩杀一千余人,羌部众全部投降。从此凉州恢复安定。

六月:

己亥(初六):封济南简王刘错的儿子刘显为济南王。

秋季,七月:

庚午(初八):任命卫尉来历为车骑将军。

八月:鲜卑进犯代郡,太守李超战死。

司隶校尉虞诩刚直:

司隶校尉虞诩上任数月,弹劾太傅冯石、太尉刘熹,使他们被免职,又弹劾中常侍程璜、陈秉、孟生、李闰等。百官畏惧侧目,称他苛刻。三公(太尉、司徒、司空)联名弹劾:“虞诩在盛夏拘捕大批无辜者,成为官吏百姓的祸患。”虞诩上书自辩:“法令是风俗的堤防;刑罚是民众的缰绳。如今州推给郡,郡推给县,互相推诿,百姓怨苦;把苟且宽容当贤能,把尽忠职守当愚笨。我检举的罪状,贪赃枉法者不止一人。三公府怕被我弹劾,才诬陷我。我将效法史鱼(尸谏),用死来进谏!”顺帝看了奏章,没有怪罪虞诩。

中常侍张防滥用权势,收受贿赂。虞诩查办他,奏章屡次被扣留。虞诩不胜愤怒,将自己捆送廷尉监狱,上奏说:“当年孝安帝任用樊丰,扰乱嫡庶正统,几乎亡国。如今张防又玩弄权柄,国家灾祸将再次降临!我不愿与张防同朝,谨自缚入狱,以免重蹈杨震覆辙!”奏章呈上,张防向顺帝哭诉,虞诩被判有罪,罚往左校(工场)服苦役。张防一心要害他,两天之内将虞诩辗转拷打于四个监狱。狱吏劝虞诩自杀,虞诩说:“宁愿被处斩示众!若暗地自杀,是非怎能辨明!”

浮阳侯孙程、祝阿侯张贤相继请求面见顺帝。孙程说:“陛下当初与我们起事时,常痛恨奸臣,知其祸国。如今即位反而自己庇护奸臣,怎能责备先帝呢!司隶校尉虞诩为陛下尽忠,反被拘禁;中常侍张防贪赃罪证确凿,反构陷忠良。如今客星守于羽林星(占卜显示宫中有奸臣),应火速逮捕张防下狱,以应天变。”当时张防站在顺帝身后,孙程怒斥:“奸臣张防,为何不下殿!”张防不得已,退入东厢。孙程说:“陛下快抓张防,别让他去向阿母(宋娥)求情!”顺帝询问尚书们,尚书贾朗一向与张防交好,证明虞诩有罪。顺帝迟疑,对孙程说:“你们先出去,我再想想!”

此时,虞诩的儿子虞顗和门生一百余人,举着幡旗等候中常侍高梵的车驾,叩头流血,申诉冤情。高梵入宫禀报,张防被判流放边疆,贾朗等六人处死或罢黜。当天释放虞诩。孙程又上书陈述虞诩有大功,言辞激切。顺帝感悟,再次征召虞诩,任命为议郎;几天后,升任尚书仆射。

虞诩上书推荐议郎南阳人左雄:“臣见如今公卿以下官员,大多明哲保身,以广施恩惠为贤能,以尽忠职守为愚笨。甚至互相告诫:‘别做高洁的白玉,随波逐流才能保福。’臣见议郎左雄,有忠直大臣的气节,应提拔到喉舌(谏议)之职,必能有益于匡扶国家。”于是任命左雄为尚书。

安置十九侯:

浮阳侯孙程等人携带奏章上殿争功,顺帝发怒。有关部门弹劾:“孙程等人行为悖乱叛逆,王国等人是孙程党羽,长期滞留京城,愈发骄横。”顺帝于是罢免孙程等人官职,全部改封偏远县侯,命十九侯离京前往封国,并敕令洛阳令限期遣送。

司徒掾周举劝司徒朱伥:“当初朝廷(顺帝)在西钟楼下时,没有孙程等人怎能即位?如今忘记大德,计较小过。若他们在路上夭亡,陛下将背负杀害功臣的恶名。趁现在还未走,应赶紧上表劝谏!”朱伥说:“现在诏书正严,我独自上表,必遭责罚。”周举说:“您年过八十,位居宰相,不在此时竭忠报国,却爱惜自身安全,还追求什么!即使保全禄位,也必陷于奸佞之讥;进谏获罪,犹有忠贞之名。若我的话不足采纳,请允许我辞职!”朱伥于是上表劝谏,顺帝果然听从。孙程改封宜城侯,到封国后,怨恨不满,封还印绶和符策,逃回洛阳,在山中往来。顺帝下诏追回,恢复其爵位封地,赏赐车马衣物,遣送回封国。

冬季,十月:

丁亥(二十八日):司空陶敦被免职。

朔方郡以西的边塞大多损坏,鲜卑因此多次侵扰南匈奴。南单于忧惧,上书请求修复边塞。

庚寅(疑误,十月无庚寅):顺帝下诏:“调黎阳营兵出屯中山国北界;命令沿边各郡增设步兵,列队屯守边塞,训练作战骑射。”

任命廷尉张皓为司空。

西域战事(班勇):

班勇改立车师后部已故国王的儿子加特奴为王。班勇又派别部将领诛杀东且弥王,另立其族人为王。至此,车师六国全部平定。

班勇于是征调西域各国军队进攻北匈奴,呼衔王逃走,其部众二万余人投降。生擒北单于的堂兄,班勇让加特奴亲手将其斩杀,以加深车师与匈奴的仇隙。

北单于亲自率领一万多骑兵进入车师后部,抵达金且谷。班勇派假司马曹俊救援,单于退走,曹俊追击斩杀其贵人骨都侯。于是呼衔王迁居枯梧河上,此后车师地区不再有匈奴踪迹。

汉顺帝永建二年(丁卯年,公元127年)

春季,正月:中郎将张国率领南匈奴军队出击鲜卑首领其至鞬,将其击败。

二月:辽东鲜卑进犯辽东郡、玄菟郡。乌桓校尉耿晔征发沿边各郡兵及乌桓骑兵出塞进击,斩杀俘虏甚多;鲜卑三万人到辽东郡投降。

三月:发生旱灾。

追尊生母:

当初,顺帝生母李氏埋葬在洛阳城北,顺帝起初不知情;到此时,左右侍从告知,顺帝才发丧举哀,亲到埋葬地点,改用礼仪殡殓。

六月,乙酉(二十九日):追谥为恭愍皇后,安葬在恭陵北面。

西域战事(班勇被免):

西域各城邦国都已归附汉朝,只有焉耆王元孟未降。班勇上奏请求进攻。

朝廷派敦煌太守张朗率领河西四郡(敦煌、酒泉、张掖、武威)三千兵马配合班勇。班勇征调西域各国军队四万余人,分兵两路进攻焉耆。班勇走南道,张朗走北道,约定日期会师焉耆。

张朗先前有罪,想立功赎罪,便提前抵达爵离关(焉耆附近),派司马率军进攻,斩杀俘虏二千余人。元孟害怕被杀,派使者乞降。张朗直接进入焉耆受降后返回。张朗因此免罪,班勇却因未能按期到达被召回,下狱,免官。

秋季,七月:

甲戌朔(七月初一):出现日食。

八月:

壬午(初九):太尉朱宠、司徒朱伥被免职。

庚子(二十七日):任命太常刘光为太尉、录尚书事;光禄勋汝南人许敬为司徒。刘光是刘矩的弟弟。许敬在和帝、安帝年间任职,面对窦、邓、阎等外戚权盛时,从不屈从;三家败亡后,士大夫多受牵连,唯独无人诽谤许敬,当世因此敬重他。

征召名士樊英:

当初,南阳人樊英,年少时就有学问品行,名闻天下,隐居在壶山南麓。州郡官府先后以礼征召,他不应命;公卿推荐他为贤良、方正、有道,他都不去。安帝赐策书征召,他也不去。这一年(永建二年),顺帝再用策书和黑色、浅红色币帛(玄纁)等重礼征召樊英,樊英以病重为由坚决推辞。诏书严厉责备郡县官员,用车子强行将他接来。

樊英不得已,来到京都洛阳,又称病不肯起床。被强行抬入殿中,他仍然不肯屈服。顺帝命他到太医处养病,每月送羊酒。后来顺帝为樊英设立讲坛,命公车令在前面引路,尚书陪同引导,赐给几案、手杖,用尊敬老师的礼节接待他,向他询问朝廷得失,任命他为五官中郎将。

几个月后,樊英声称病重。顺帝下诏任命他为光禄大夫,准予回家养病,命当地官府送谷米,每年四季送牛酒。樊英辞让职位,不肯接受。有诏书晓谕皇帝旨意,他不听命。

樊英刚接到诏书时,众人都认为他必定不会改变志向。南郡人王逸一向与樊英交好,写信给他,引用许多古事比喻,劝他接受朝廷征召。樊英听从了王逸建议而进京。后来在应对中,没有提出特别高明的谋略,议论的人因此感到失望。河南人张楷和樊英同时被征聘,他对樊英说:“天下有两条路:出仕与隐居。我以前认为您出仕,定能辅佐君王,救济百姓。然而您起初以宝贵之身,触怒万乘之君;待到享受爵禄后,又听不到匡时救世的方略,进退都没有根据了。”

(司马光评论):

古代的君子,国家政治清明就出仕,政治黑暗就归隐。归隐并非君子所愿。因为没有人了解自己,而主张无法实行;与群小共处,灾祸将及身,所以深藏以避之。帝王举用隐士逸民,本是因为他们对国家有益,并非迎合世俗的视听。所以,道德足以尊崇君主,智慧足以庇护百姓,深藏不露如同身穿布衣怀揣美玉的人,帝王自当尽礼延聘,屈尊俯就,虚心请教,克制自己听从建议,然后才能使恩泽广施四方,功业流传上下。这是取他的道而非其人,重其实而非其名。

如果礼仪完备而不来,心意诚恳而不应,帝王就应自我反省而不敢强求,自问:难道是我德行不够不值得仰慕?政事混乱不可辅佐?小人当权不敢出仕?诚意不足忧其建议不被采纳?为何贤者不肯归附我呢?假如德行已厚,政事已治,小人远离,诚意已至,贤者自会叩门求用,又怎会有勤求而不至的呢!

荀子说:“夜间用火光照蝉的人,关键在于把火燃亮、摇动树枝;火不明亮,即使摇动树枝,也没用。”今君主若能彰明其德,天下归附就会像蝉投向明火。

有些君主以不能招来贤者为耻,于是用高官来引诱,用严刑来胁迫。如果他真是君子,官位不是他贪图的,刑罚不是他畏惧的,终究无法招致;能被招来的,都是贪图官位畏惧刑罚的人,有何可贵!

至于在家孝顺父母、友爱兄弟,在乡里品德高尚,不苟取财利,不轻率求官,洁身自好,安分守己,悠然自得度过一生,即使不足以尊崇君主庇护百姓,也不失为洁身自好的贤士。帝王应当褒扬优待,使其安享天年。像汉昭帝对待韩福,光武帝对待周党那样,用以激励廉耻之心,美化风俗,也就够了。实在不应像范升那样去诋毁,也不该像张楷那样去责备。

至于那些伪装求名,标新立异惊世骇俗,不食君禄而争逐商贩之利,不受小官而觊觎卿相之位的人,名实相反,心迹相违,实属华士、少正卯之流,能免于圣明君王的诛杀已是万幸,还谈什么征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