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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血饲冰棺(1 / 2)

>修罗战场彻底沉入墨汁般的黑暗,唯有冰棺幽蓝与癸亥令灰白交织的光晕,在死寂中诡异浮动。

>陆谦背靠冻僵的尸骸,闭目强压枯荣暴动,每一次内视都如同在刀山炼狱穿行。

>他必须恢复一丝力量——无论付出何等代价。

>黑暗中,冰棺吞噬血煞的“嗤嗤”声,如同毒蛇吐信,清晰得令人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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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如同冰冷的潮水,彻底淹没了这片修罗血场。风停了,连秃鹫贪婪的嘶鸣也消失无踪,只剩下一种令人窒息的、绝对的死寂。空气凝固,冻土坚硬如铁,弥漫着浓烈到令人作呕的铁锈与腐肉混合的气息,沉甸甸地压在口鼻之间,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吞咽着凝固的血块。

唯一的光源,来自战场洼地中央那具幽蓝冰棺。癸亥令悬浮在棺椁上方,持续投射下凝练而冰冷的灰白光柱,牢牢锁定棺中苏芷的眉心。那光柱仿佛拥有实质,穿透了冰棺的能量场,在其周围形成一个相对稳定的、直径约莫一丈的灰白光晕区域。光晕之外,是吞噬一切的浓稠黑暗;光晕之内,冰棺自身散发的幽蓝光芒与癸亥令的灰白相互交织、渗透、排斥,形成一片混沌迷离的光域。冰棺表面,那些玄奥的符文如同活物般急速流转,幽蓝的底色下,暗红的血煞脉络如同新生的血管,在冰层内里蜿蜒搏动,每一次搏动都带来一阵微不可查的“嗡”鸣,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嗤…嗤嗤…”

冰棺吞噬战场血煞的声音并未停止,反而在黑暗中显得更加刺耳,如同无数细小的毒虫在啃噬着冰层。那些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暗红气流,如同受到无形指引的溪流,源源不断地注入幽蓝的棺体。冰棺如同一个饥饿了万载的深渊巨口,贪婪地吮吸着这片死亡之地最后的“养分”。

陆谦蜷缩在光晕边缘的阴影里,背靠着一具身披残破皮甲、早已冻得梆硬的蛮族战士尸体。那尸体冰冷的铠甲硌着他的脊背,寒意透过破碎的衣衫直刺骨髓,却奇异地压制着他体内翻江倒海般的灼痛。他双目紧闭,牙关紧咬,下唇已被咬破,渗出的鲜血在寒冷中迅速凝结成暗红的冰晶。额头上、脖颈上,豆大的冷汗不断渗出,又在瞬间被周围的低温冻结成细小的冰珠,挂在他的发梢和眉睫。

内视之下,丹田的景象堪称炼狱。

混沌星核黯淡无光,表面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仿佛随时都会彻底崩解。原本有序流转的枯荣真气,此刻彻底失控,化作无数道狂暴的灰黑色气流,如同脱缰的野马群,在他本就残破不堪的经脉中疯狂冲撞、撕扯!每一次冲撞,都带来刮骨剔髓般的剧痛,仿佛有无数烧红的钢针在五脏六腑、四肢百骸中反复穿刺搅动。断裂的右臂骨骼处,每一次血脉的搏动都如同重锤敲击,痛得他几欲昏厥。左臂虽然完整,但先前被冰棺寒气侵蚀的经络依旧麻木刺痛,如同塞满了冰渣。

“咳…咳咳…”剧烈的咳嗽再次撕扯着他的胸腔,鲜血混着破碎的内脏碎沫从嘴角溢出,滴落在冻土上,瞬间凝固。他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所有的意志力都集中在一个点上——重新掌控!

哪怕只引导一丝!一丝也好!

他尝试着用意念去捕捉那些狂暴的枯寂气流。然而,这些失控的力量如同最桀骜的凶兽,充满了毁灭的本能,对他的意志嗤之以鼻。每一次意念的靠近,都像是主动将手伸入沸腾的油锅,带来精神层面尖锐的刺痛。它们横冲直撞,肆意破坏着本就脆弱不堪的经脉网络,如同决堤的洪流,所过之处一片狼藉。更可怕的是,外界的冰寒死寂之气,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无孔不入地渗透进来,与狂暴的枯寂本源时而激烈对抗,时而又诡异地相互吸引、纠缠,加剧着内部的混乱和破坏。

剧痛如同永无止境的浪潮,一波强过一波,冲击着他摇摇欲坠的意志壁垒。绝望的阴影如同附骨之疽,悄然滋生。放弃吧…太痛了…身体已经到极限了…这样的挣扎还有意义吗?就算恢复一丝力量,又能做什么?那冰棺如同活物,癸亥令神秘莫测,苏芷的残魂在多重力量的撕扯下又能坚持多久?一个声音在他脑海中低语,充满了疲惫和诱惑。

然而,就在这绝望的深渊边缘,冰棺方向传来的一声微弱却清晰的、如同冰晶碎裂般的“咔嚓”轻响,猛地刺入他的耳膜!

陆谦霍然睁开双眼!

布满血丝的眼眸穿透混沌的光晕,死死锁定冰棺内部!

只见苏芷眉心处,那道在癸亥令灰白光束照射下顽强抵抗的、微弱的金色光雾,此刻如同风中残烛般剧烈摇曳起来!光芒急剧暗淡,范围也在肉眼可见地缩小!而在她苍白如纸的额角皮肤下,一丝极其细微、却妖异无比的暗红色血线,如同毒蛇般悄然浮现,正缓慢而坚定地向着她的眉心蔓延!

是那些被冰棺吞噬的血煞!它们不仅在与冰魄死寂融合,更在尝试着污染、侵蚀苏芷残存的真灵!

那缕金色的光雾,是守护她最后一点本我的屏障!一旦被这污秽的血煞彻底侵蚀覆盖,后果不堪设想!

“不…!”一声嘶哑的低吼从陆谦喉咙深处挤出,带着无尽的惊怒和恐慌。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铁手狠狠攥住,几乎停止了跳动。刚刚滋生的绝望瞬间被一种更原始、更暴戾的情绪碾得粉碎——恐惧!失去她的恐惧!

这恐惧如同最猛烈的强心剂,瞬间压倒了肉体的剧痛和精神的疲惫。一股凶悍的、源自《枯荣经》枯寂本源深处的戾气轰然爆发!放弃?不!他宁愿粉身碎骨,魂飞魄散,也绝不容许那污秽之物玷污她分毫!

“给我…定!”陆谦眼中爆发出野兽般的凶光,不再试图温和地引导,而是以最蛮横、最疯狂的意志,如同驾驭烈马的狂暴骑手,狠狠“抽打”向那些在经脉中肆虐的枯寂气流!

精神层面的剧痛瞬间飙升到顶点!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直接刺入了他的灵魂深处!陆谦身体剧烈地痉挛起来,猛地弓起,额头重重磕在冻土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但他不管不顾,所有的意念都化作了无形的枷锁和鞭挞,强行勒住、驱赶着那些狂暴的力量!

这无异于引火自焚,是在本就残破的经脉里进行一场更加惨烈的内战!

“噗!”又是一大口鲜血狂喷而出,颜色甚至带着一丝内脏破裂后的暗紫。剧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意识都开始模糊。然而,就在这濒临崩溃的边缘,在那狂暴意志的绝对压制下,奇迹般地,一缕微弱的、比头发丝还要纤细的枯寂气流,竟然真的被他从狂暴的洪流中“撕扯”了出来!

这一缕气流微弱得可怜,却蕴含着最纯粹的枯寂本源!它如同一条被驯服的毒蛇,在陆谦残存意念的艰难引导下,沿着一条相对“完整”的细微支脉,极其缓慢、极其艰难地向着他的左手指尖汇聚!

过程缓慢得如同蜗牛爬行,每一寸移动都伴随着经脉撕裂的剧痛和精神被反复灼烧的折磨。汗水混合着血水,在他身下冻结成一小片暗红的冰晶。他死死咬着牙,牙龈都渗出血来,喉咙里发出压抑到极致的、如同野兽负伤的呜咽。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指尖那一点微弱的悸动上,外界的一切——冰棺的嗡鸣、血煞的流动、甚至苏芷眉心的危机——仿佛都暂时远离了。

他要这一缕力量!无论代价!

时间在剧痛中失去了意义。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漫长如一个世纪。那一缕微弱却纯粹无比的枯寂本源,终于如同历经千难万险的溪流,艰难地汇聚到了陆谦左手食指的指尖!

就在力量汇聚完成的刹那,陆谦没有丝毫犹豫!他猛地抬头,眼中燃烧着不顾一切的疯狂,沾满血污和冰屑的左手,如同离弦之箭,带着凝聚了他所有意志和最后力量的一缕枯寂本源,再次狠狠点向冰棺棺壁!目标,并非苏芷眉心,而是那根正试图侵蚀她额角的、妖异的暗红血线!

指尖触及冰冷棺壁的瞬间,那缕凝聚的枯寂本源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的毒液,无声无息地刺入!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更深沉、更本质的湮灭!

“嗤——!”

一股无形的波动在冰棺内部荡漾开来!陆谦点指之处,冰层内部那条刚刚浮现、正蜿蜒向苏芷眉心的暗红血线,如同被投入浓硫酸的活虫,猛地剧烈扭曲、痉挛,然后发出无声的哀鸣,瞬间变得黯淡、虚化,最终彻底崩解消散!

成功了!

陆谦心中刚升起一丝狂喜,但代价也随之而来!

他强行汇聚、强行催发枯寂本源的行为,如同在熊熊燃烧的火药桶里丢进了一颗火星!

“轰!”

体内那原本就狂暴混乱的枯荣真气,被这外放的枯寂本源彻底引爆!如同积蓄到顶点的火山,轰然喷发!狂暴的灰黑色气流彻底失去了最后一丝约束,在他残破的经脉中疯狂炸裂!丹田处的混沌星核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表面的裂痕骤然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