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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排练现场:将军踩了丞相脚(1 / 2)

江屿白被王猛那铁钳似的大手拽得踉踉跄跄,脑子里还嗡嗡地回响着那两声诡异的“嗡”鸣和手臂上残留的麻痒感。怀里那破包袱贴着胸口,沉甸甸,热乎乎,像个揣着秘密的活物,搅得他心慌意乱。周墨宣案上那页朱砂圈注的古老祷词,像烙铁一样印在他脑子里。

“王…王将军!慢点!慢点!”江屿白一边努力跟上王猛的步伐,一边试图挣脱,“咱…咱总得先跟乐协理和周老…呃…通个气儿吧?”他回头瞥了一眼空旷的大殿门口,乐瑶正扶着额头,脸色苍白地靠在门框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周墨宣?早被小太监半扶半架地“请”回去静养了,估计这会儿正拿人参吊着那口差点被陛下“都试试”噎死的老气。

“通啥气?”王猛脚步半点不停,嗓门洪亮得能把房梁上的灰震下来,“陛下金口玉言!‘都试试’!那就是圣旨!咱当兵的,讲究令行禁止!麻溜的!先把咱那‘嘿哈’捅人阵…哦不,军阵艺术整明白了是正经!”他一路拽着江屿白,哐当哐当地穿过宫苑夹道,直奔西苑演武场,身后两个副将憋着笑,小跑着跟上。

西苑演武场,此刻成了王猛的“试验田”。几百号刚从落鹰峡轮换回来休整、还没来得及卸甲的精壮汉子,被将军大人紧急集合,站得…勉强算个方阵。一个个盔歪甲斜,睡眼惺忪,显然还没从休假模式切换过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汗味、皮革味和刚吃完午食的葱花饼味儿。

“都精神点!”王猛往点将台上一站,声如洪钟,“陛下有旨!凯旋大典!咱得露脸!露大脸!给京城的老少爷们儿,看看咱落鹰峡儿郎的威风!”他环视一圈,很满意自己调动起来的气氛(主要是靠嗓门大),“江协理!给大伙儿说说!咱怎么个‘嘿哈’法?怎么个‘捅’法?”他大手一挥,指向旁边还在揉被拽疼胳膊的江屿白。

几百道目光齐刷刷射过来。有好奇,有茫然,更多的是“这小白脸谁啊”的不信任。

江屿白头皮发麻。陛下那句“都试试”是圣旨不假,可具体怎么“试”,他脑子里也是一团浆糊啊!尤其是怀里那石头还时不时地“嗡”一下提醒他存在感。他硬着头皮上前一步,清清嗓子:“那个…兄弟们!咱们这次大典,要的就是气势!力量!整齐划一!”

他努力回忆着在落鹰峡临时抱佛脚教的那些玩意儿:“还记得咱那首提气歌不?‘北狄蛮子别嘚瑟!爷爷教你唱忐忑!’”

台下稀稀拉拉响起几声回应:

“记得…点吧?”

“好像是这么嚎的?”

“忐忑是啥玩意儿?”

一个嗓门大的百夫长喊:“江总监!是‘大刀长矛手中握,送你回老家炕上坐’吧?后面那句顺口!”

江屿白:“……”行吧,炕上坐就炕上坐吧,总比没有强。

“对!就是它!”江屿白一咬牙,“到时候,咱们就唱这个!要吼!吼出咱的气势!吼得狄人胆寒!吼得京城抖三抖!”他做了个引吭高歌的动作,脖子上的青筋都憋出来了。

王猛在旁边用力点头,啪啪拍着胸甲助威:“对!吼!往死里吼!”

江屿白继续:“光吼还不够!咱得配上动作!展现力量!展现军威!”他深吸一口气,回忆着王猛那“捅”和“抡”的架势,“听我口令啊!唱到‘大刀长矛手中握’的时候!右手!想象握着长矛!向前!用力!捅!”他做了个标准(自认为)的突刺动作,虽然姿势有点软绵绵,但气势很足。

台下士兵们看着他那“捅”的动作,表情各异。有人憋笑,有人茫然模仿,动作七扭八歪,像一群刚学会用筷子的孩子。

王猛看不下去了,一个箭步跳下点将台,走到前排一个膀大腰圆的士兵面前,一把夺过他手里的训练用木矛(没开刃的),吼道:“看老子的!”他双腿分开,气沉丹田,浑身肌肉绷紧,盔甲叶子哗啦一响,猛地一个弓步前冲!

“哈!”一声炸雷般的暴喝!

“噗嗤——!”

伴随着这声暴喝和威猛无俦的突刺动作,一个极其响亮、悠长、带着明显午餐葱花饼余韵的——屁,从王将军厚重的战裙下,毫无预兆地崩了出来!声音之清脆,回荡在空旷的演武场上空,甚至压过了他刚才那声“哈”!

时间,仿佛凝固了。

风停了。

旗不飘了。

连远处树梢上的麻雀都忘了叫。

几百号士兵,从百夫长到新兵蛋子,脸上的表情瞬间经历了从震惊、茫然、到拼命憋笑、再到五官扭曲的极致转换。有人肩膀疯狂抖动,有人死死捂住嘴,有人把头埋进旁边战友的肩甲里,身体一抽一抽。整个方阵,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无声地荡漾开一片压抑到极致的“噗噗”漏气声。

江屿白站在点将台上,张着嘴,保持着“捅”的姿势,彻底石化。他感觉怀里的黑石头都跟着震了一下,不知道是共鸣还是…嘲笑?

王猛保持着那个威武雄壮的突刺定格,黝黑的脸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古铜色涨成了猪肝色,又迅速转为酱紫。他握着木矛的手,指关节捏得嘎嘣作响。刚才那股一往无前的气势,被这个突如其来的、自带bG的“战吼”崩得稀碎。

“咳咳!”他猛地收回动作,把木矛往地上一杵,发出沉闷的响声,强行用更大的嗓门盖过尴尬,“都…都看清楚动作要领没?!力量!要的是力量!不是让你们学…学这个!”他恼羞成怒地吼道,“继续练!唱!‘大刀…’预备——起!”

士兵们忍着内伤,参差不齐地嚎起来:

“大…大刀长矛…手中…握…”

动作软绵绵,眼神飘忽,时不时偷瞄将军大人的战裙下摆,憋笑憋得声音都变了调。

“没吃饭吗?!大点声!”王猛脸红脖子粗地咆哮,试图用音量驱散空气中残留的葱花饼味和尴尬。

与此同时,皇城另一端,专为此次“都试试”大典腾出来的“清音阁”偏殿内,气氛却是另一种令人窒息的凝重。

十几位被周墨宣“征召”来的太学鸿儒和精选学子,穿着崭新的青色学袍,站得如同笔直的青松,个个神情肃穆,眼神虔诚。空气中弥漫着墨香和淡淡的熏香味。

周墨宣端坐主位,脸色依旧带着病后的苍白,但眼神锐利如鹰,一丝不苟。他面前摊开的,正是那本厚厚的《凯旋大典仪程预案》,翻到了他精心准备、用朱砂圈注了重点的那一页——古老而拗口的祭天祷词《玄穹颂》。

“都听清了!”周墨宣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每一个字都像经过韵律校准,“此《玄穹颂》,乃告慰皇天后土、彰显圣德之无上雅音!字字珠玑,句句天成!韵律之精妙,气韵之恢弘,非心无旁骛、虔诚敬畏者不能诵其万一!”

他枯瘦的手指重重地点在泛黄的纸页上,点在那一行被朱砂圈出、格外拗口的韵脚上:“此处,‘焜昱韡晔,昭灼垕垓’,乃点睛之笔!‘焜昱’(kunyu)二字,需吐气如兰,声韵饱满,如旭日初升,光耀万物!‘韡晔’(wěiyè),则要喉音下沉,绵长悠远,似江河奔涌,泽被苍生!尤其是这‘垕垓’(hougāi)!”他特意加重了这两个极其生僻、拗口的古音,“‘垕’字,古音通‘厚’,然在此处,当读作‘吼’,取其大地浑厚承载之意!‘垓’字,古音近‘该’,此处当读作‘赅’,表八荒六合之广袤!二字连读,当有吞吐山河、囊括宇宙之气势!尔等,可记下了?!”

底下十几位鸿儒学子,听得眼冒金星,头皮发麻。这都什么跟什么啊?“焜昱韡晔”?“垕垓”?还要读“吼赅”?这比考状元还难啊!不少人嘴巴无声地开合着,试图模仿那拗口的发音,表情痛苦得像在吞苦胆。

一个年轻学子壮着胆子,声音发颤:“周…周师…此等古音…学生…学生恐…难以…”

“住口!”周墨宣猛地一拍桌案,震得茶杯盖叮当乱跳,吓得那学子一哆嗦,“学海无涯!唯勤是岸!此乃国之重典,岂容尔等畏难?!读!给老夫大声读!读到口舌生疮,读到喉头发甜,也要给老夫读出那煌煌天威来!”

他率先示范,深吸一口气,胸膛微微起伏,用一种极其夸张的、仿佛用尽全身力气的腔调,字正腔圆地吼道:“焜——昱——韡——晔——!昭——灼——垕——垓——!”

声音倒是洪亮,穿透力极强,震得房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只是那“垕垓”二字,被他吼得如同受伤野兽的咆哮,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狰狞感。

底下众人被这气势(和灰尘)所慑,纷纷屏息凝神,拿出十二万分的虔诚和吃奶的力气,跟着嘶吼起来:

“焜——昱——韡——晔——!”

“昭——灼——吼——该——!”(大部分人都自动把“垕垓”简化成了“吼该”)

一时间,清音阁内鬼哭狼嚎,声震屋瓦。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道观在集体驱邪。

而在远离这两处“噪音源”的御花园深处,乐瑶正独自面对着她此生最大的挑战。

十几架大小不一、擦拭得锃光瓦亮的青铜编钟,按照音阶高低,整齐地悬挂在特制的钟架上,在午后的阳光下闪烁着庄重而神秘的光芒。旁边还有配套的磬、鼓、琴、瑟,一应俱全。这本是她最熟悉、最能感到心安的领域。

可此刻,乐瑶站在钟架前,手里拿着特制的钟槌,指尖冰凉,掌心全是冷汗。她面前摊着一份“融合草案”——左边是她自己写的、工整典雅的编钟主旋律谱子,右边…是江屿白鬼画符般涂鸦的、标注着“高潮插入点!要duang得震撼!”和“此处配合‘捅’动作!”的“炕上坐”神曲节奏谱。

这…这要怎么融?!

让清越空灵的编钟,去给“送你回老家炕上坐”配乐?在“捅”的动作时“duang”一下?乐瑶感觉自己的太阳穴也在突突跳,跟周墨宣一个症状。

“乐协理?试试?”旁边侍立的小太监小心翼翼地提醒,“陛下…等着听响动呢。”

乐瑶绝望地闭上眼。试!不试还能怎么办?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摒弃杂念,举起钟槌,瞄准了代表宫音(do)的最大那口镈钟。钟槌落下,带着她毕生所学对音律的理解和掌控。

“duang————”

一声浑厚、悠长、庄严肃穆的钟鸣响起,余音袅袅,涤荡心神。乐瑶的心神刚随着这完美的宫音沉静下来一丝。

不行!要融合!要“带感”!

她一咬牙,强迫自己不去想那该死的“炕上坐”,手腕一转,钟槌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和…戾气,猛地敲向了旁边一口声音高亢尖锐的、代表变徵(升Fa)的钮钟!同时,脑子里不受控制地闪过江屿白那“duang!duang!duang!”的魔性配音!

“叮——!!!”

一声极其刺耳、如同金属摩擦玻璃的噪音,毫无预兆地炸裂开来!尖锐得能刺破耳膜!跟她在御书房失控刮出的那声一模一样!甚至更响!更破!

“噗通!”旁边侍立的小太监吓得腿一软,直接坐地上了,手里的拂尘都掉了。

乐瑶自己也吓得手一抖,钟槌差点脱手。她看着那口还在嗡嗡震颤、发出刺耳余音的钮钟,再看看自己发抖的手,一股巨大的委屈和荒谬感猛地涌上心头,眼圈瞬间就红了。她这双手,是拨弄琴弦、敲击清音的,不是用来制造这种杀猪般噪音的啊!

“陛…陛下驾到——!”殿外突然传来一声带着点变调的通传,显然也被刚才那声“魔音”吓得不轻。

乐瑶手忙脚乱地放下钟槌,慌忙整理仪容,心脏砰砰狂跳。完了完了,最糟糕的一幕被陛下撞见了!

赵衍背着手,慢悠悠地踱了进来,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扫过脸色惨白、泫然欲泣的乐瑶,又扫过那架庞大的编钟,最后落在地上还没爬起来的、一脸惊恐的小太监身上。

“朕远远听着…”赵衍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乐卿家这钟…敲得…挺别致?”

乐瑶扑通一声跪下,声音带着哭腔:“臣…臣无能…扰…扰了圣听…臣…”

赵衍却摆了摆手,打断她,反而饶有兴致地走到那口刚刚发出噪音的变徵钮钟前,伸出手指,轻轻弹了一下。

“铮…”又是一声短促的、带着金属质感的锐响。

“嗯…”赵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声儿…是有点特别。跟朕在御花园…嗯…活动筋骨时,偶尔踩裂地砖的动静,有异曲同工之妙。”

乐瑶:“……”她感觉自己的专业生涯彻底完了。陛下的评价标准…已经歪到地砖裂缝上了吗?

“接着试。”赵衍丢下轻飘飘的三个字,走到旁边一张铺着软垫的椅子上坐下,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那眼神仿佛在说:朕等着听下一声“地砖裂”。

乐瑶欲哭无泪,颤抖着再次拿起钟槌。这一次,她感觉那钟槌重逾千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