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砚点头。他靠着拐杖，站得笔直。血从腿上流下来，滴在石板上，一滴，一滴。
云岭领头人沉默片刻，抬手示意手下放松戒备。他看着地底方孔中的册子，没有伸手。
沈知意往前走了一步。她没有去拿册子，而是蹲下身，仔细看石台周围的刻线。线条细密，呈环形分布，中间是方孔。她伸手摸了摸边缘，指尖传来一丝温热。
“这些线。”她说，“是某种标记。”
裴砚撑着拐杖靠近。他低头看刻线，又抬头看四周岩壁上的浮雕。那些图案不是随意雕刻的。有采茶的人，有炒茶的锅，有捧茶而笑的老人。每一幅都连贯，像在讲一个故事。
“这不是机关。”他说，“是记录。”
沈知意点头。她想起自己写的每一篇手稿。那些未尽之言，随书写逐渐显现。就像有人隔世共笔。她不知道是谁，但她相信，写下这些的人，不是为了藏，而是为了传。
石兽伏在地上，安静得像一块石头。它的爪心朝上，那个符号依然清晰。沈知意盯着看了很久。
她终于明白。
这不是考验谁能抢到东西。而是考验谁懂规矩。
谁愿意等，谁愿意看，谁愿意听。
火把的光晃了一下。阿松挪了挪脚，火光照到石兽的背。那一瞬间，沈知意看到浮雕上的纹路微微一闪，像是回应什么。
她站起身，对裴砚说：“我们不能拿。”
裴砚看着她，眼神沉静。他点头。
云岭领头人皱眉：“就这么走了？”
“不是走。”沈知意说，“是等。”
“等什么？”
她没回答。她只是把手放在石台边缘，轻轻按了一下。地面没有反应。刻线也没亮。但她知道，有些事已经变了。
石兽依旧趴着，双目闭合。它的姿态不再是攻击，而是守护。绳索松了，没人再去拉。
沈知意退后一步，把茶罐放进袖中。她转身看向出口的方向。台阶还在，石门虚掩。外面的雾气隐隐透进一点光。
裴砚站在她身旁。他的拐杖插在石缝里，支撑着他身体的重量。血还在流，但他没管。
阿松举着火把，照向岩壁。浮雕上的画面在光影中显得更加清晰。采茶的手，炒茶的锅，捧茶的笑容。
云岭领头人看着他们三人，忽然开口：“你们到底是谁？”
沈知意回头看了他一眼。
火光落在她脸上，映出一双平静的眼睛。
她说：“我们是来还东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