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支援命令的时候,江逸尘慌了。
他想起了自己在重庆的小院,院子里的三个姨太太,和自己的孩子们。
他胡乱地应付了一下前来集合的营长,就匆匆出了军营。
他早就预备好了加满油的吉普车,这是他的老装备了。
然而,当他来到吉普车的藏匿地点时,却见到了早就埋伏好的宪兵。
“江副师长。”宪兵端着冲锋枪指着他:“跟我们走一趟吧。”
枪决一个副师长,特别是上峰派下来的监军,师里没有人敢干,必须得到许粟点头才行。
江逸尘冲锋的速度可能不行,但逃跑的速度却快的要命。
等他被押运回营地时,预备队已经上去了。
宪兵只能押着他前往山谷阵地的师指挥所。
在山谷阵地,伏击战刚刚落下帷幕。山坡上、山谷里,横七竖八地躺着无数具尸体,它们以各种扭曲的姿势呈现,仿佛在诉说着刚刚经历的惨烈战斗。
被战火点燃的丛林,此刻正熊熊燃烧着,滚滚浓烟升腾而起,遮天蔽日。那熊熊烈火烤得人心中焦躁难耐。
战场上,残破不堪的工事中,还有许多来不及转移的伤员。他们有的正躺在地上,艰难地给自己包扎伤口;有的则在痛苦地嚎叫着,声音响彻整个山谷,让人听了心如刀绞。
满地都是深红或焦黑的绷带,这些原本用于救治伤员的物品,此刻却成了战争残酷的见证。它们随意地散落在地上,与尸体和残垣断壁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
陈远上来接手了宪兵的工作。宪兵接到命令,要立即赶赴江滩战场,不能耽搁。
陈远的连伤亡过半,还要休整一段时间。一会开拔的时候,正好把江逸尘带上。
宪兵走后,江逸尘悄悄对看守他的陈远说道:“兄弟帮帮忙,我口袋里还有三根金条,只要放了我,日后还有厚报。”
陈远不屑地将他的金条翻了出来,扔给一旁的排长:“收起来,一会儿交给师长。”
见钱财不好使,江逸尘又换了种方式:“你放了我,跟我回重庆。我给你安排个职务,就不用再前线厮杀了,不用担心丢了命了。怎么样?想想你家里人。”
“安静点。”陈远一个耳光就上来了:“你这点把戏就不要耍了,待会见了师长有你好受的。”
江逸尘顿时绝望了:“怎么?你们连死都不怕?”
他的话一下把陈远逗乐了:“一看,你就是大城市里来的老爷,还讲究这个。”
陈远随手指着士兵点名:“他,老子被地主用铁丝绞死了。”
“他,家里都被保长用枪扎死了。”
“他,母亲和姐姐被保长强奸了,已经玷污至死了。”
陈远笑着对江逸尘说:“一看就是城里人,连个死人都没见过,还怕死,怂货。”
陈远的连还没有开拔,前面就传来了消息,江滩战斗结束了。
过江的鬼子两个大队,全军覆灭。
竹内联队的手脚被许粟砍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