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是过了一段时间才真正明白薇薇姐说的话。
那天她哭着往回走,眼睫毛被泪水淹没,倒扎进眼睛里,刺得她生疼。
但她没有回头看。
她不敢回头看那个即将消失在药店的身影。
那个柔弱,消瘦又倔强的身影。
她觉得她也像那气球,一旦松了手,那就只能看着它消失在天际。
飞奔回学校,她惊慌失措地找到刚刚结束活动的高主任。
她哭得泣不成声,一吸一顿地抽噎着。
听到主任的妻子走丢了,有学生报了警。
第二天凌晨有护士在医院的急诊楼门口发现了薇薇姐。
她面如死灰,早已失去生机。
看到她手中的药罐,里面已是空空如也。
高主任拒绝了尸检,说他的妻子一辈子看重美貌,才会选择用这种方式离开。
以家乡的习俗是土葬为由,他将女人从医院接走。
既然人已经找到,高主任撤销了报警。
警方了解情况后,最多也只是道句节哀顺变,没再细究。
一个常年郁郁寡欢的女人自尽了,仿佛就是这样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罢了。
接薇薇姐回家那天,高依依和母亲也帮了忙。
高主任雇的私人运送遗体的车停在家属院楼下,三人将薇薇姐抬上了楼。
那个等待了半生渴望出逃的可怜女人,最终又回到了这牢笼里。
可水泥挡不住尸臭,于是从那天起这栋楼刺鼻的油漆味道就再也没中断过。
就像家里的香薰一样。
她经常坐在母亲的卧室,呆呆地看着地板。
以前靠近父亲时,总能闻到他身上浓重的烟草味儿,她会故作嫌弃地躲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