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我就顶着身上的锯子,骑着三轮去县里自首。
医生慈悲,竟然愿意救回我这条贱命,我心想这是老天爷给我第二次重新做人的机会。
我态度积极,在里面认真改造。每天除了健身,大多时间都在学习思想品德,偶尔也帮助警察同志暗中保护里面的弱势群体。
时间一长混出点名气。当时他们叫我莽哥。
可如今啊,你们看看我这般模样,虽然减了几年刑,但出来已经是个不中用的老头了。”
大爷讲完,视线扫过众人。
“我们在被欺负的时候,不能只是隐忍和顺从,这是包庇犯罪,但也一定要用正确的方式方法保护自己,尤其不能只用暴力解决问题。我看着你们,就像看见年轻时的自己。这么美好的年纪,万不能走我的老路!”
方才还嚣张跋扈的高壮男生此时低下头,像在思考些什么。
接着他哑着声线开口道,“其实,我们的确还有其他的顾虑。您不知道吧,我们都来自孤儿院,院长是我们共同的‘妈妈’。
她人很好,十几年来一直没有放弃过帮我们寻找亲生父母。
她对我们唯一称得上严厉的要求就是让我们每个人必须考上大学。因此选择了艺术院校的我们被送来这里。”
他抬头瞄一眼大爷的表情,见对方依然表现出耐心,才继续说道。
“来这里久了,也多少意识到点什么。可是陈老师会命令我们做一些奇怪的事,还会录下视频,他说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如果他有危险,我们也会跟着遭殃。所以如果他现在被抓走......”
他突然面露难色,停了下来。
“是怕影响上大学吗?”大爷轻声问。
“与其说怕这个,倒不如说是怕牵连到自己,我听人说,如果进去过,身上有了不干净的履历,亲生父母会不愿意认我们。”
“傻孩子!”大爷叹出一口气,“你们知道什么是爱吗?是无条件的接纳啊!你以为浑身是血才算受伤吗?你们也同样是受害者,社会会帮助你们的!”
“叛徒!”
马尾女生看起来已经在旁边忍了很久,她指着高壮男生说道,“你背叛了陈老师!你竟然听信这老头的话!”
可此时大家心中似乎都各有所想,没人为她捧场。
就在她恼羞成怒准备加大音量继续吵嚷时,手机忽然传来”嗡嗡“的振动声,有电话进来了,她拿起来看,是张老师打来的。
高壮男生也看到来电显示的人名,他一把夺走手机,紧紧握住,“我没想背叛谁,我只是不愿再愧对自己的心了。”
“您说应该怎么办吧。”高壮男生看向大爷。
大爷呵呵一笑,对马尾女生说道,“这八成是他俩断联系了,否则也不会找你。你接电话,告诉那小混蛋,说于果已经抓到,让他火速赶回来。”
然后继续吩咐众人道,“其他人听好!今晚无论发生什么,你们都不许动手,如果真有什么事,到时候问起来,你们都推在我头上就行!”
......
尖嘴男掉头回来,跟着路边追逐的两人直到步行街的位置才不得不停下。
这里车辆禁止通行,他看到已经有交警在给不遵守规定的车辆贴条子。
待他又绕一圈远路到达步行街的出口,才发现人早就跟丢了。
陈家祺不接电话,他赶紧打给机构的兔崽子问情况。
没想到她说人已经抓到,陈哥在处理于果所以没空接,让他赶紧回去帮忙。
这才猛踩油门,飞速赶回来。
大门敞着,寝室楼灯亮着,还是他离开时的样子。
陈哥已经回去,不知道那老头还有没有命活。今晚可是有的忙了,他想。
宿舍一楼没人,他向二楼奔去。
大爷没有在拿到马尾女生的手机后立刻报警,他怕警笛声起,惊扰了小张老师,引得他提前逃跑。
他在等他回来,他要抓活的。
不一会儿,大爷就看到小张老师从楼梯处探出头,众人跟着回望,一时间几十道目光投在他身上。
“孩子,辛苦你们帮我个小忙。”大爷对手边的两位男生低声说道,随后两手齐发力,将他们一并推倒。
两人没心理准备,条件反射般向自己身后的同学抓去,一个连着一个,两列男生像多米诺骨牌一般几秒之内接连摔倒,尖嘴男无意间成为了末尾的一张牌,被压在最底下,动弹不得。
大爷走近瞧,想问问他于果的去向,却见他手不老实,还妄图在口袋里摸索什么,只好用一记左勾拳为他助眠。末了再用鞋带将他的手脚捆住,然后和急救人员讲清楚地址,回屋里轻轻横抱起艺珍,向楼下走去。
几分钟后警声大作,包围了整个机构。所有人被分批次接到警局做笔录。
高壮男生扶着大爷将他送上救护车,眼见车门要关了,他才鼓起勇气开口,“莽......莽哥,谢谢您。”
大爷回头看他,“他们叫我莽哥,你年纪轻,你得叫声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