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阳,准备一下,青年组织的人要来。”
许正阳如今已是他的贴身护卫兼办事帮手,一听这话顿时怔住:
“咱们跟青年组织平时也没什么接触,怎么突然登门?”
祁同伟指了指自己:
“我当初能来二王村,就是因为参加了他们的实践项目。”
“说白了,我欠着他们一份情。”
许正阳一愣:
“伟哥,难道是我们得求他们办事?”
祁同伟笑了:
“恰恰相反,现在是他们来找我帮忙!”
许正阳立马明白过来。
半小时后,汉东省青年组织的头头陈俊杰已经到了二王村。
祁同伟迎上去握手:
“领导亲自来,打声招呼就行,何必绕这么大圈子?”
陈俊杰苦笑摇头:
“你是真不知道自己的分量。”
“财神爷在这儿,该有的礼数不能少。”
祁同伟连连摆手:
“太见外了,快屋里请。”
陈俊杰欣然应允。
许正阳冷眼旁观,心里却已明白几分。
陈俊杰虽挂着汉东官府长委的头衔,可面对祁同伟时却处处透着小心,言语举止间全无半点上司气派。
这情形落在眼里,他不由暗叹:果然如伟哥所说,不是他们求着祁同伟,而是反过来才对。
陈俊杰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心头震撼难以言表。
这就是近十年来,从青年组织实践项目里走出的最耀眼的人物?
瞧那副沉稳自若的模样,哪像二十出头的年纪?倒像是历经风浪的老手。
其实许正阳的话并不夸张。
青年组织每年都在推这项计划,可真正干出名堂的寥寥无几。
每年安排下去的人少说上百,资源有限,根本顾不过来。
大多数人去了基层,也就走个过场,能混个履历就不错了。
而祁同伟,从头到尾没沾上组织一点光,也没指望过谁扶持——因为他根本不需要。
可这对青年组织而言,却是件尴尬事。
自家项目里出了个顶流人物,档案里却连重点记录都没有,传出去谁信?你当初不投入感情,后来自然没人认你这门亲戚。
于是便有了眼下这一幕:明明祁同伟是本届最亮眼的存在,组织上反倒跟他生疏得紧。
想见一面都得托关系、绕圈子,靠顶层牵线才能搭上话。
陈俊杰自觉脸上无光。
但谁能料到祁同伟竟能走到今天这一步?
其实在很早之前,他就听说过这个名字——早到什么时候?早在今年代表大会上,祁同伟以学生代表身份出席时。
那时他还不清楚,这个人是怎么一步步走进权力核心的。
直到吕州成功申报国家级现代农业示范区,全省高调宣传祁同伟的事迹,陈俊杰才猛然惊觉:原来这家伙竟是咱们青年组织实践活动出来的!
那一刻,他只觉得后脑一凉。
如此重要的一颗棋子,自己竟然毫无察觉,更谈不上联系与培养!
这是严重的失职!
等他回过神想补救时,早已迟了。
祁同伟身边早已群星环绕:赵立春、钱丰、高育良,甚至松江知府都与他往来密切。
远的还有岳父钟声、新晋院士上官奈……
这些人哪一个不是跺跺脚地动山摇的角色?他拿什么去争?拿什么去比?
多少个深夜,陈俊杰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恨得直抽自己耳光。
青年组织搞这个实践项目多年,初衷本是让那些被看好的年轻人深入基层,在泥土里磨砺一番。
成也好,不成也罢,至少让他们看清现实。
项目不止农村,城市街道办也算在内,总之都是最底层的地方。
可年复一年,真正脱颖而出的屈指可数。
哪怕有人背靠大树,成效也不明显。
并非青年组织无人可用,而是这些年轻人阅历尚浅,难扛重担。
你看侯亮平,背景那么硬,下基层第二天就被教训一顿,第三天灰溜溜滚回来,不就是明证?
陈俊杰的疏忽,并非懒政怠惰,而是过往经验告诉他:这条路几乎没人能真正突围,大多数最终归于平凡。
谁能想到,祁同伟能够逆天改命?
他硬是靠着自己一手一脚,把一个偏远乡镇打造成国家级农业样板区。
这才叫真本事!
可惜当组织意识到这一点时,早已错过了最佳时机。
在祁同伟最艰难的时候,没人伸手;如今人家站稳了脚跟,凭什么还要回头认你?
靠级别?
别开玩笑了!
就算他是汉东青年组织的一把手,论职务也比祁同伟低两级。
更何况对方才二十一岁,已是实职县令,这般晋升速度,堪称妖孽。
因此,陈俊杰见祁同伟,从不敢摆领导架子,完全是平等相待,小心翼翼。
祁同伟看着陈俊杰头顶不断浮现的文字气泡,心中暗暗摇头:这位心思也太复杂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