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裤兜?”
周屿低头,看着自己裤衩子,哪儿来的裤兜。
老郑似乎也意识到这个问题:“哦,对了。昨晚你一进寝室就吐,哇——一身。我们给你扒了衣服,冲了几道水。不然一晚上这屋得酸死。”
话音未落,周屿已经从床上跳了下来。
他冲到窗边,翻出那盆泡着的衣服——室友甚至还贴心地倒了洗衣粉。
在裤袋里,他翻出那张纸条。
上面是娟秀的行楷,只看得清开头几个数字,而后几位——早被洗衣粉水泡糊,什么都看不清了。
那天,十九岁的老小子就穿着一条裤衩子,蹲在窗边。
盯着那张泡过洗衣粉水的纸条,好久好久。
边缘都卷了起来,字迹化成一片模糊的黑。
水盆里还漂着几泡泡沫,随着风一晃一晃地闪光。
老郑戴上耳机,重新开了一局游戏;欧阳的呼噜声又规律起来。
寝室重归了日常。
周屿把纸条晾干,折好,塞进了抽屉最底层。
然后,第二天,他又回了一趟那个小酒吧,想问问老板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老板耸耸肩:“是个秘密。”
周屿愣了愣:“秘密?”
老板又笑着说:“美女给了我封口费,我不能说的。”
周屿:“........”
后来他开始经常在电视上、地铁里、商场里看见她的脸。
却再也没有在某个午后的教室里,偶然地与她邂逅。
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以至于后来,周董不是有首歌嘛。
叫做《手写的从前》。
虽说歌词不是很相符,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听到这首歌,周屿都会瞬间被拉回那年夏天的午后。
特别是【我重温午后的阳光......我将你深埋在,心里面】这一句的时候。
周屿莫名其妙就会想起阶梯教室里,坐在角落的清冷少女;
还有那个晚上,朦胧灯光下,清冷却微甜的气息。
直到很多很多年以后。
二人躺在同一张床上,随口聊起“当年”。
周屿笑着打趣说:“相亲的时候,姜媛撞野猪,我记得大二那会儿,你不是正好在我们学校吗?我请你们吃饭,她还去河里捞人?”
林望舒淡淡反问:“是吗?”
周屿又开玩笑道:“姜媛不会是你僚机吧?你其实一直暗恋我是吧?”
当然,玩笑虽是这么开。
但是身为一个成熟的成年人,老小子一直很有自知之明。
周屿是坚定的认为——成年人的世界,最多只有几分好感,没有什么多年放不下的暗恋。
但林望舒反将了他一军:“你当时怎么没给我打电话?不然我们的故事早就开始了。”
周屿沉默了一会儿,说:“当时你给我的纸条泡水了。怪我,那天一晚上就吹牛了,也没找你加个qq什么的。”
林望舒也沉默,然后淡淡地说:“都怪水。”
事实上,是泡水的问题吗?
不是。
一张纸条而已,又不是什么民国时期,动荡年代,真的想联系会联系不上吗?
直接去医学院找姜媛要联系方式,会要不到吗?
不会。
差的从来不是一个联系方式,而是一张抵达京城的火车票。
可那时候,十九岁的穷小子,连一张去京城的硬座票都买不起。
周屿没接话,却心说:“其实,都怪我。”
......
......
思绪回到现在。
“学弟,学弟,考虑得怎么样啊?”
社恐学长抱着那张丑不拉几的海报,满眼期待地看着他。
周屿笑了笑:“社团我就不参加了。不过学长,我以前也办过一个,跟你差不多的社团。”
“啊?学弟,你不是还穿着军训服吗?你不是大一吗?”
社恐学长一脸疑惑。
周屿点点头:“我的那个社团,一个学期就关了。后来我反思过,第一个问题——口号不行。”
“啊?”
“学长,看咱们也算有缘,我送你一个新的。”
他说着,走到桌前,拿起笔。
在一张空白的纸上,写下了一行字。
写完,他把笔一放,转身离开。
社恐学长愣了愣,推了推鼻梁上那副厚厚的眼镜,低头看向那张纸。
上面写着:
【再一次,改变世界。】
社恐学长愣了几秒,
那一行字干干净净地躺在纸上,笔迹却带着力量。
他读了一遍,又读了一遍。
一股莫名的东西从胸口涌了上来,那种久违的热血、还有一点点想哭的冲动。
甚至感觉遇到了知己,犹如伯牙遇子期!
“好!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