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南京火车站。
刘念早早地等在出站口,看到田雨牵着儿子李特随着人流走出来,她高兴地挥着手迎了上去。
“田雨姐!特特!这里!”
田雨看到刘念,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两个好姐妹激动地拥抱在一起。
“念念!好久不见!”
“田雨姐,路上辛苦了吧?特特又长高啦!”
刘念帮着田雨拿过行李,三人坐上学院派来的吉普车,回到了南京军事学院的教员生活区,邵明珠和刘念的家。
走进邵明珠家收拾得干净整洁、充满生活气息的宿舍,田雨环顾四周,眼里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和感慨。客厅不大,但布置得温馨舒适,窗明几净,茶几上放着插着野花的花瓶,墙上挂着刘念和邵明珠的结婚照,照片上的两人笑得幸福而甜蜜。角落里放着几本翻开的军事杂志和一本俄文小说,显示出男主人的爱好和学识。整个家透着一股和谐、安宁又积极向上的气息。
刘念热情地安排着:“田雨姐,快坐,喝口水。我们家是两居室,这间大一点的卧室给你们和特特住,我和明珠睡旁边那间小一点的。特特要是晚上害怕,就跟我和姨夫睡!”
田雨拉着刘念的手坐下,看着她忙前忙后、脸色红润、眼角眉梢都带着幸福光彩的样子,再对比自己内心的疲惫和婚姻的苦涩,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复杂地说:
“念念,看到你把家打理得这么好,自己状态也这么好,姐真替你高兴。”她顿了顿,语气带着由衷的羡慕,也有一丝落寞:“说真的,姐……挺羡慕你的。”
刘念正在倒水的手微微一顿,她放下水壶,坐到田雨身边,握住她的手,柔声说:“姐,您别这么说……”
田雨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眼神有些飘远,像是在回忆,也像是在对比:
“我不是客气。念念,你命好,找到了明珠这样的好丈夫。真的,太难得了。”
她开始细数,语气中带着一种近乎剖析的感慨:
“你看邵明珠,要战功有战功,年纪轻轻就是王牌军的军长,还是学院重点培养的系主任,前途无量。要学问有学问,燕京大学的高材生,俄语英语说得跟母语似的。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材有身材,待人接物,稳重得体,对你更是没得说,温柔体贴,尊重爱护。在家里,还能帮你带孩子,甚至……我听说他还会下厨做饭?”
田雨看向刘念,眼神复杂:“念念,你说,这样文武双全、里外一把好手、还知道疼老婆的男人,天下能有几个?姐活了这么多年,见过的优秀男同志不少,可能像明珠这样,几乎挑不出毛病的,真是一个手都数得过来。你呀,真是掉进福窝里了。”
听着田雨如数家珍般地夸赞自己的丈夫,刘念心里先是与有荣焉的甜蜜和骄傲,但随即看到田雨姐眼中那抹掩饰不住的黯淡和羡慕时,她的心又像被针扎了一下,五味杂陈。她当然知道自己的丈夫有多好,但也正因为如此,她更能体会到田雨姐在面对自家老李时的那种落差和失落感。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李云龙固然是顶天立地的英雄,但在生活细节、情感沟通、学识修养等方面,与心思细腻、追求完美的田雨姐之间,确实存在着难以逾越的鸿沟,也与他丈夫邵明珠有着明显的不同。
刘念正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田雨却忽然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点追忆和释然,她压低了声音,像是要说一个秘密:
“念念,有件事,姐藏在心里好多年了,今天跟你说说,你别笑话姐。”
刘念好奇地看着她:“姐,您说,我怎么会笑话您呢?”
田雨的目光变得悠远,仿佛回到了多年前:
“那是1949年春天,淮海战役结束后不久,老李在徐州野战医院养伤。当时,赵刚带着一个人来看他。那个人,就是邵明珠。”
“那时候的邵明珠,比现在更年轻,一身戎装,英气逼人。他来看老李是其一,其实啊,姐后来琢磨,他多半是‘奉命’来替老李在我面前说好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