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你没事吧?”阿甲凑过来,黑溜溜的小眼睛里满是担忧,“你的心跳声,隔着鳞片我都听见了,咚咚咚像打鼓一样。”
楚清歌没说话,只是颤抖着从怀里掏出那个用油布包了好几层的木匣子,然后又哆嗦着拿出几颗留影石——里面是她刚才冒着极大风险,在宗主书房暗格里复刻下来的“证据”。
小朱朱扑棱着翅膀飞到她肩膀上,用小脑袋蹭了蹭她的脸颊:“清清,不怕不怕,我们到家了,安全了!”
赤羽则矜持地蹲在石桌上,歪着头看她:“凡人,你的脸色比本座上次涅盘失败时还难看。不过是几封破信,至于吗?”
“破信?”楚清歌的声音都有些发飘,她拿起一颗留影石,灵力微吐,一行由前辈飞升者以神魂之力镌刻、充满了绝望与警示的文字,便投射在空气中:
“后来者谨记,通天之路乃弥天大谎!飞升即入药鼎,吾等皆为‘天道’资粮,滋养其分身,永恒轮回,不得超脱!”
字字泣血,句句惊心。
“看看这个,”楚清歌指着另一行字,念了出来,声音干涩,“‘所谓道祖,实为窃贼,以众生道果续其残命,所谓飞升,不过是从小牢笼跳入大牢笼,沦为被动汲取的……药材。’”
“药材?!”阿甲用爪子挠了挠头,一脸懵懂,“是……是像后山那些灵草一样,用来炼丹的吗?可……可飞升的前辈们,不都应该是很厉害很厉害的人吗?怎么变成药材了?”
“笨阿甲!”小朱朱用翅膀拍了一下阿甲的脑袋,“意思就是,我们辛辛苦苦修炼,突破化神,渡过天劫,好不容易以为能长生不老、逍遥自在,结果一推开飞升的大门,嘿!外面等着个拿刀叉的厨师,直接把你当人参果给炖了!”
赤羽冷哼一声,尾羽的黑芒似乎都因为愤怒而流转加快:“本座传承记忆深处,确有类似禁忌记载。原以为只是远古传说,竟是真的?将万灵修士视为圈养血食,此等行径,比魔族更甚!”
楚清歌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让她浑身发冷。她之前所有的认知,所有的努力目标,在这一刻被砸得粉碎。她一直以为,修仙之路纵然艰难险阻,但终点是光明和永恒。可现在有人告诉她,那条路的尽头不是天堂,而是更高明的屠宰场。
“怪不得……怪不得五大仙门的祖师画像,眼睛都被挖去了……”她喃喃自语,想起沈墨洞府那幅完整的画像,想起画像上那悲悯又带着决绝的眼神,“他们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所以才用这种方式留下警示?挖去眼睛,是意味着‘不忍见’后人前赴后继地去送死?还是‘看不到’真正的出路?”
她拿起另一颗留影石,里面记录了一位飞升者详细描述自己如何被抽取本源、意识被困于虚无的过程,那是一种比魂飞魄散更令人绝望的永恒折磨。
“这……这比夺舍还狠啊……”楚清歌手一抖,那颗留影石差点脱手掉在地上,她赶紧手忙脚乱地接住,心脏砰砰直跳,额角都渗出了冷汗。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眉心的那个火焰状胎记,曾经以为这只是个有点特别的印记,最多关联一下身世。
就在这时,那个沉寂了半晌的丹尊残魂,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了嘲讽、苦涩和一丝了然的语气,在她识海中幽幽响起:
“呵……现在知道怕了?小丫头,你以为你那点‘通灵之体’和老夫这点残魂,就是这天地间最大的秘密和危机了?”
楚清歌心神俱震,还没从“全民药材”的恐怖真相里缓过神来,下意识地在心里回了一句:“……难道不是吗?跟这个比起来,我觉得被你夺舍可能还痛快点,至少死个明白。”
“蠢货!”丹尊残魂骂了一句,但语气却奇异地没有太多怒气,反而带着一种“你终于接触到冰山一角”的复杂,“夺舍?天道之下,皆是蝼蚁,夺舍不过是蝼蚁之间的互相撕咬罢了。你这胎记……”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又像是在回忆什么极其久远的事情。
楚清歌心里咯噔一下,一种比发现“飞升骗局”更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她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连嘴唇都有些发白,几乎是屏住了呼吸等待下文。小朱朱和阿甲也察觉到她气息不对,紧张地看着她。
“你的胎记……”丹尊残魂的声音带着一种穿透万古的沧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根本不是什么火焰印记……”
楚清歌脸上的肌肉僵硬,连假笑都挤不出来了。她想起之前这残魂失控时嘶吼出的只言片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