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律堂内的气氛,在短暂的松弛后,再次变得紧绷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即将再次开始的交锋上。季无忧则优哉游哉地靠在椅背上,一副“我就安静看戏”的模样,只有眼底偶尔闪过的精光,透露着他并非真的只是一个单纯的看客。
执戒长老脸色铁青,显然对宗主允许季无忧旁听的决定十分不满,但又无法反驳。他深吸一口气,将矛头重新对准楚清歌,语气森然:“楚清歌,即便林青羽有所嫌疑,也与你自身脱不开干系!你与沈墨关系匪浅,他身负魔体乃是事实!你更与这来历不明的散修(他狠狠瞪了季无忧一眼)交往过密!你口口声声说林青羽身怀邪物,可有确凿证据?若搜查结果一无所获,你又当如何?”
楚清歌还没开口,季无忧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引来众人侧目。他连忙摆手,做了个“您继续”的手势,嘴里却小声嘀咕着:“哎呦,这审案嘛,讲究个大胆假设,小心求证。这证据还没搜回来呢,就先假设搜不到了?这思路……挺别致啊长老。”
他声音不大,但在场哪个不是耳聪目明之辈,听得一清二楚。执戒长老的脸更黑了,差点没忍住一道剑气劈过去。
楚清歌心里给季无忧点了个赞,面上却恭敬地对执戒长老道:“长老,弟子所言是否属实,待搜查结果出来,自有公断。至于弟子与沈师兄、季道友的关系,沈师兄于秘境中多次救弟子于危难,弟子感念其恩义,不忍其蒙受不白之冤,何错之有?季道友仗义执言,愿为真相作证,莫非因其是散修,其言便可轻贱?此非我玄天宗待客之道,更非求索真相应有之态。”
她顿了顿,目光转向一直沉默,仿佛神游天外的玄灵真人,声音提高了一些:“宗主明鉴!弟子坚信,林青羽洞府之内,必有与‘妖灵血髓’相关之物!此事绝非简单的弟子纷争,背后恐涉及更深!若宗门只因惧怕‘魔气’二字,便对真正的隐患视而不见,只怕……悔之晚矣!”
这话已经说得相当重了,几乎是在暗示宗门高层可能因小失大,纵容真正的危机。
“狂妄!”执戒长老怒喝,“你是在指责宗门不公吗?”
“弟子不敢!”楚清歌不卑不亢,“弟子只是希望宗门能彻查到底,勿枉勿纵!若最终证明弟子错了,弟子甘愿受任何惩罚!但若因一时顾虑,放过了真正的祸患,导致宗门乃至整个南离州陷入危难,这个责任,谁来承担?”
她这话,直接将个人恩怨提升到了宗门安危和地域安全的高度。
一时间,戒律堂内鸦雀无声。弟子们面面相觑,都被楚清歌这大胆的言论惊呆了。几位长老也神色各异,有的皱眉沉思,有的面露不悦,也有的微微颔首。
压力,给到了始终未明确表态的玄灵真人身上。
玄灵真人缓缓抬起眼皮,那双看似浑浊的老眼里,仿佛有星河流转,深不见底。他没有看楚清歌,也没有看执戒长老,而是将目光投向了窗外的云海,仿佛在权衡着整个宗门的重量。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魔气,乃修真界大忌。沈墨身负天煞魔体,确凿无疑。此事,不容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