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这念头来得如此突兀又强烈,楚清歌几乎是脱口而出。
“沈墨?”赤羽歪着脑袋,金红色的眼瞳里满是困惑,“那冰块脸剑修?跟他有什么关系?这破板子……”它的话戛然而止。
角落里,原本静静悬挂在简易木架上的那柄属于沈墨的佩剑,剑柄末端系着的青色旧剑穗,毫无征兆地剧烈震颤起来!穗子上的丝线疯狂抖动,相互摩擦,发出急促而低沉的嗡鸣声,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拨动,又像是感受到了某种来自遥远时空的同源呼唤,急切地想要挣脱束缚!
洞府里的空气瞬间凝滞。
阿甲被那剑穗的嗡鸣吓得一缩脖子,尾巴也不翘了,抱着头躲到楚清歌腿后。赤羽浑身的黑羽微微炸开,警惕地盯着那嗡鸣不休的剑穗。
就在这时,一直蹲在阿甲挖出的那个还敞着口、散发着新鲜土腥味的洞口边缘探头探脑的小朱雀小朱朱,猛地发出一声尖锐短促的“唧!”叫声。它浑身上下赤红夹杂着七彩炫光的羽毛根根倒竖,小小的身体绷得像张弓,绿豆大的眼珠死死盯着那黑黝黝的洞口深处,充满了惊惧。
“地底下!有东西!辣椒酱!不对……是辣椒酱混了臭虫!难闻死了!”小朱朱的意念带着强烈的厌恶和一丝恐慌,通过契约清晰地撞入楚清歌脑海。它扑棱着翅膀,急得在洞口直跳脚,七彩尾羽的光芒急促闪烁,“阿甲!你是不是挖穿到膳堂的辣椒酱柜了?还是挖到了耗子窝?臭!又辣又臭!比上次陆执事的臭鞋还难闻!”
阿甲从楚清歌腿后探出半个脑袋,茫然地看向自己挖出来的那个洞,又看看激动的小朱朱,小眼睛里全是无辜:“没……没挖到酱柜……洞很深……只有硬板板……”它努力回想,尾巴尖不安地在地上扫了扫。
辣椒酱混着臭虫?又辣又臭?楚清歌心头猛地一沉,瞬间联想到了林青羽丹房里那渗入砖缝的暗红粘稠物!一股寒意瞬间压过了指尖残留的剑意微凉。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再次将目光投向手中那半幅诡异的祖师画像。指尖下,那空洞的眼眶仿佛带着无尽的悲愤和质问。而那材质本身传来的微弱抵抗感,以及那缕与沈墨同源却更加古老的剑意余韵,都在无声地诉说着它的不凡。
“祖师爷啊祖师爷,”楚清歌轻轻摩挲着画像冰冷的边缘,对着那两个黑洞洞的眼眶低声自语,像是在问画像,又像是在问自己,“您老人家这眼睛……到底是谁这么缺德给抠了?这洞府又是怎么废弃的?还有这剑意……”她顿了顿,目光若有所思地瞟向角落里那终于渐渐平息了嗡鸣、却依旧在微微颤动的剑穗,“沈师兄那把剑,好像认识您留下的这点‘念想’?”
赤羽踱到那洞口,探头仔细嗅了嗅,黑羽间隐隐有微弱的火光流转。片刻,它缩回头,语气凝重了几分:“小朱朱没闻错,底下确实有股子邪门的腥气,又混着点刺鼻的灼烧感,像是……烧焦的血混了劣质辣椒粉?顺着蠢甲打的洞往下渗呢,跟蛛网似的,虽然淡得很,瞒得过别人,可瞒不过本座的鼻子和小朱朱的鸟喙!”它嫌弃地用爪子扒拉了一下洞口边缘的浮土,仿佛想盖住那股讨厌的气味。
阿甲似乎终于明白了问题的严重性,不再吵着要肉,只是紧张地用爪子扒拉着楚清歌的裤脚,小眼睛看看画像,又看看那个黑黝黝的洞口,最后求助似的望向楚清歌。
楚清歌深吸一口气,洞府里焦糊味、泥土味、还有那丝若有若无的、令人作呕的腥辣气混杂在一起。她小心翼翼地将那半幅失去眼睛的祖师画像放到一旁还算干净的石台上,指尖离开那冰冷材质的刹那,那缕微弱的剑意也悄然隐去。
“看来你这‘硬板板’,挖出来的麻烦比肉贵多了。”楚清歌蹲下身,揉了揉阿甲冰凉粗糙的鳞甲脑袋,语气半是调侃半是凝重,“祖师爷显灵了,不过不是送宝贝,是告状来了。告的还是个胆大包天、敢抠他老人家眼珠子的混账王八蛋。”她站起身,目光锐利地扫过那幅残破的画像,又落到依旧在微微颤动的剑穗上,最后定格在阿甲挖出的那个幽深地洞。
“祖师爷气得棺材板都要压不住了,”她哼了一声,拍了拍手上的泥灰,“连带着沈师兄那把剑都在闹脾气。小朱朱,赤羽,盯紧点台上的祖师画像,那空洞的眼眶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目,“至于这位苦主……咱们得想想办法,看能不能给他把‘状纸’递上去,让该知道的人,知道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