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哈哈哈,丹尊老儿,看见没!‘巨响丹’!本姑娘独创!”楚清歌灰头土脸地从一片浓烟中蹦出来,手里举着一颗其貌不扬、甚至有点焦黑的丹药,兴奋得手舞足蹈,活像刚炸了灶王爷厨房的顽童。刚才那声地动山摇的巨响,就是这玩意的“开炉仪式”。
她脑海深处,丹尊残魂的声音还在嗡嗡回响,带着点惊魂未定和咬牙切齿:“……老夫看见了!也听见了!差点把老夫这缕残魂都震散了!丫头,你这是炼丹还是拆家?!等等……不对!刚才那动静……”
丹尊的声音猛地拔高,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惧:“丫头!那石头!那留影石上……有魔气!极其隐晦,但绝对是魔气!刚才那小子……他故意抹掉的!他在掩饰什么?还有……刚才他穿透石壁进来的时候……老夫好像……感觉到一丝极其微弱、但令人极其厌恶的窥探!不是他!是别的什么东西……像躲在暗处的毒蛇!”
楚清歌脸上的得意笑容瞬间僵住,举着“巨响丹”的手也停在了半空。她下意识地看向沈墨之前消失的那面石壁,又飞快地扫了一眼地上那块平平无奇的留影石。
“喂,老骗子,你别一惊一乍的,是不是被我这‘巨响丹’吓出幻觉了?”楚清歌心里嘀咕,试图用一贯的调侃压下那股突然冒出来的寒意,“沈师兄那冰块脸,虽然冷了点,看着不像好人,但也不至于跟魔气沾边吧?他可是首席诶!浩然剑道代言人!至于窥探……这破禁地里除了咱们几个倒霉蛋,还能有谁?总不会是阿甲又挖到什么上古大妖的厕所了吧?”
“放屁!”丹尊残魂在她脑子里咆哮,“老夫当年叱咤风云的时候,什么魔气没见过?绝不会错!那股气息……虽然被刻意遮掩,淡得像放了三天的隔夜茶,但那股子阴冷黏腻的劲儿,错不了!还有那窥探感……绝对不是错觉!像有东西在阴影里舔着牙盯着你!丫头,听老夫一句,那姓沈的小子绝对有问题!还有这禁地……邪门得很!赶紧想办法溜!”
楚清歌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咚咚”跳快了两拍。丹尊虽然满嘴跑火车,但在这种要命的事情上,似乎……没撒过谎?至少他恐惧的情绪是真的。她下意识地攥紧了那颗还有点烫手的“巨响丹”。
就在这时——
“轰隆!哗啦啦——!”
禁地边缘,靠近林青羽之前鬼鬼祟祟方向的一片区域,传来一阵巨大的坍塌声,伴随着一声尖锐扭曲到变形的女高音尖叫。
“啊——!!!”
烟尘弥漫,枝叶乱飞。
楚清歌和两只鸟(小朱朱和刚被巨响惊醒、炸着一身秃毛的赤羽)齐刷刷扭头望去。
只见一棵造型奇特、明显是人为搭建在几棵古树之间的“豪华树屋”,此刻正以一种极其狼狈的姿态塌了半边。精心布置的伪装藤蔓和花里胡哨的装饰品散落一地,一个同样灰头土脸、发髻歪斜、华贵法衣被勾破了好几处的身影,正手脚并用地从一堆烂木头和树叶里往外爬,不是林青羽是谁?
楚清歌眼睛“唰”地亮了,刚才那点紧张和疑虑瞬间被眼前这极具冲击力的“喜剧效果”冲淡了不少。她清了清嗓子,扯开一个无比“真诚”的笑容,对着狼狈不堪的林青羽方向,气沉丹田,用整个禁地都能听到的音量喊道:
“喂——!禁地重地,禁止私搭乱建违章建筑!林师姐,您这‘观景台’质量不行啊,风一吹……哦不,是丹一响就塌了?安全第一,注意素质啊!”
“噗……”她脑海里的丹尊残魂没忍住,发出一声短促的气音,刚才那点凝重被这丫头的损劲儿冲散了一半。
“楚!清!歌!”林青羽好不容易从废墟里挣脱出来,精致的脸蛋扭曲得几乎变形,指着楚清歌的手指都在哆嗦,“你!你故意的!你炼的那是什么鬼东西?!竟敢毁我清修之所!我要禀报执法堂,把你……”
“哎呦喂,林师姐,您可别血口喷人啊!”楚清歌立刻摆出一副比窦娥还冤的表情,甚至还夸张地后退了一小步,“我老老实实在这儿研究丹道,响应宗门号召,努力创新!谁知道您这么有闲情逸致,跑禁地来搭房子玩儿啊?再说了,我这‘巨响丹’动静是大了点,但威力绝对可控!它主要输出的是声音能量波,属于精神攻击范畴,对实体建筑伤害很小的!您那‘观景台’塌了,纯粹是结构不稳、偷工减料,属于豆腐渣工程!这锅我可不背!”
她一边说着,一边还晃了晃手里那颗焦黑的丹药,仿佛在展示自己的“科研成果”。
“你!你强词夺理!”林青羽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看着楚清歌那副“气死人不偿命”的嘴脸,再看看自己一身狼狈,简直要吐血。她精心布置的监视点,就这么被一颗莫名其妙的破丹药给轰塌了!这贱人绝对是故意的!
“是不是强词夺理,执法堂自有公断!”林青羽咬牙切齿,试图找回气势,“你擅炼危险丹药,破坏禁地环境,还……还非法饲养妖兽!”她目光扫过楚清歌肩膀上歪着脑袋看热闹的小朱朱,以及地上那只秃毛鸡(赤羽),仿佛抓住了什么大把柄。
“啾?”小朱朱无辜地眨巴着绿豆眼。
“哼!”赤羽则高傲地扬起没几根毛的脖子,给了林青羽一个极其人性化的、充满鄙夷的白眼。
楚清歌还没开口,一个清冷低沉的嗓音突兀地插了进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何事喧哗?”
沈墨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再次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刚才那面石壁旁。他玄色的衣袍依旧一丝不苟,只是发梢似乎沾了点灰尘,脸色比刚才更白了几分,眼角那颗泪痣在略显苍白的皮肤上显得愈发清晰。他目光平静地扫过一片狼藉的树屋废墟,又看向对峙的两人,最后落在楚清歌……和她手里的丹药上。
“沈师兄!”林青羽如同见到了救星,立刻泫然欲泣,声音都带上了哭腔,“您来得正好!楚清歌她……”
“林师姐说我炸了她的违章建筑!”楚清歌抢先一步,语速飞快,还把手里的“巨响丹”往前一递,“沈师兄明鉴!我在认真研究新丹方,为宗门丹道事业添砖加瓦!这‘巨响丹’效果是显着了点,但绝对在安全试验范围内!林师姐那树屋塌了,纯属建筑质量问题,跟我这丹没关系!您看,丹还在这儿呢,品质上乘,就是卖相差了点……”她一边说,一边紧紧盯着沈墨的眼睛,尤其是他握着剑柄的手指,还有他腰间那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剑穗。
沈墨的视线在那颗焦黑的丹药上停留了一瞬,浓密的睫毛微微垂下,掩去了眸中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他伸出手,没有去接丹药,而是用指尖隔空轻轻一点。
嗡……
一道极淡、几乎看不见的微光拂过丹药表面。楚清歌敏锐地感觉到,沈墨指尖似乎逸散出一丝极其微弱、冰冷又熟悉的气息,与丹尊描述的“魔气”感觉……很像!但这感觉一闪即逝,快得让她以为是错觉。同时,他腰间的剑穗,似乎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此丹……”沈墨开口,声音依旧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结论,“确以声波为主,冲击有限。树屋坍塌,主因在于根基不固,依附古树,受震波传导所致。”他顿了顿,目光转向脸色瞬间煞白的林青羽,“林师妹,禁地之内,私建屋舍,确属违规。念你初犯,自行清理废墟,下不为例。”
“师兄!我……”林青羽还想争辩,但在沈墨那双毫无波澜的深邃眼眸注视下,所有的话都噎在了喉咙里。她愤恨地瞪了楚清歌一眼,那眼神仿佛淬了毒,最终只能不甘地跺了跺脚,转身去收拾她那堆破木头。
沈墨的目光重新落回楚清歌身上,那眼神平静得让人心头发毛。楚清歌只觉得眉心那火焰胎记的位置,似乎又隐隐开始发烫。
“楚师妹,”沈墨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丹道创新,值得嘉许。然,动静过大,易生事端。下不为例。”他说完,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地上那块留影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