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晶矛尖距离天灵盖不过三寸,黑气缭绕的锋刃已压下寒意。陈墨单膝跪地,右手撑在骨砖裂痕边缘,指节因脱力而扭曲泛白,掌心血肉与碎石黏连。他呼吸微弱,每一次吸气都像有铁砂刮过肺腑。楚璃靠在墙角,九节铜鞭横于膝前,指尖微微抽搐,却再无力抬起分毫。血老魔左臂再生的血晶表面铭文流转如活蛇,噬魂珠幽光锁死二人神庭,密室中血符大阵已转为漆黑,抽取之力深入识海,如同千万根细针穿刺灵魂。
就在这命悬一线之际,陈墨左臂胎记突然一烫,仿佛有熔金注入血脉。
玉佩残片虽熄灭,但其内封存的本源印记骤然震颤,与天脊山脉深处某处产生共鸣。一股浩瀚而清冷的气息自识海最深处涌出,不似声音,却如洪钟贯耳,直接烙入神魂——
画面浮现。
星河倾泻,宇宙边陲,一道素衣身影独立虚空。她面前是千丈魔影,双目赤红,十指撕裂法则,掀起滔天血浪。魔影一掌拍下,空间崩解,星辰连锁爆灭,气势无可匹敌。可那女子不动分毫,仅抬右指,轻划一道弧线。
那一指,并非迎击,亦非格挡,而是顺着魔影掌势延伸的方向,轻轻一引。
刹那间,滔天攻势如怒潮撞上无形堤坝,竟被这微小弧线截断、偏移、反折。魔影自身力量倒卷而回,自身胸口轰然炸裂,庞大身躯如陨星坠落,砸穿层层星域。
画面消散,只留一句箴言回荡识海:“势不可硬抗,唯可截、引、化。”
陈墨浑身一震,额头青筋暴起,双眼猛然睁大。那一道弧线在他识海中反复重演,不是招式,不是功法,而是一种对“力”的本质理解。他忽然明白,镇世诀前八式之所以无法圆满,是因为始终在“压”势,而非“控”势。真正的镇世,不在镇压外敌,而在掌控局势本身。
他左手缓缓抬起,掌心朝上,五指微屈,模拟那一指划弧的轨迹。动作极慢,却带动周身气血随之起伏,仿佛体内有一条沉睡的江河正被唤醒。胎记金纹再度亮起,微弱却稳定,不再如先前般溃散闪烁。
血老魔察觉异样,血晶矛停滞半空。他眉头微皱,噬魂珠幽光剧烈波动,试图加大神魂压制。可陈墨识海已不再是被动承受的状态,而是开始主动感知密室中血气流动的节奏——血符大阵的运转并非毫无破绽,每一次抽取精气,都会在西北角形成短暂的“回流真空”。
那是阵法转换的间隙,也是唯一的反击窗口。
“你……还能动吗?”陈墨喉咙干涩,声音几乎听不见,却精准传入楚璃耳中。
楚璃瞳孔微缩,强忍压迫感抬头。她看到陈墨左手指尖正以极细微的幅度画着圆弧,胎记金纹随呼吸明灭,像是某种古老节律的呼应。她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图。
她咬破舌尖,鲜血滴落在星罗盘残片上。金光未起,但她将全部神念凝聚于一点,沿着地面符文轨迹滑动,捕捉阵眼移动的预兆。
“下一波回流……就在三息后。”她低语,声音破碎,却带着决断。
陈墨点头,不再言语。他双掌缓缓合拢,又徐徐分开,动作如推山岳,却又轻若拂尘。镇世诀前八式的意念在他识海中飞速拆解、重组。这一次,他不再追求刚猛无匹,而是将“断流”的锐、“镇岳”的沉,尽数融入那一道“截势”之中。
他的掌劲不再向外爆发,而是向内收敛,形成一个微型旋涡般的力场,等待时机,借敌之势,反制其身。
血老魔冷笑:“垂死挣扎,不过是多延片刻痛苦。”
他手臂微沉,血晶矛终于落下,直取陈墨天灵。与此同时,血符大阵加速旋转,黑气如龙卷般缠绕矛身,准备一举贯穿二人神魂。
就在矛尖即将触及头皮的瞬间,楚璃指尖猛然划过星罗盘残片,最后一丝金光爆闪,精准映出西北角阵眼偏移的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