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幽兰阁】
萧景珩亲自开启了最底层那个百年未动的玄铁柜。
柜门开启时,锈蚀的铰链发出刺耳的“吱呀”声,一股陈年樟脑与铁腥混合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从中取出一卷被金丝紧紧缠绕的《山河敕令》,此乃先帝遗诏中唯一没有被焚毁的秘件。
敕令上记载着一个惊天秘密:若烬族血脉归来,可持玄鸟印,重启守护皇城的上古大阵。
他将这卷沉甸甸的敕令,郑重地交到苏烬宁手中:“你母亲没能做到的事,今日,由你来完成。”
这已非简单的托付,而是将整个王朝的命运,与她紧紧绑在了一起。
入夜,青鸢如一阵风般闪身而入,带回了最新的密报:大战将已亲率三千死士潜入了北郊一座废弃的兵营,磨刀霍霍;而那位神秘的小军师,则坐镇城外的鹰崖台,布下了能封锁所有宫城要道的“九曜连环弩”。
更令人警觉的是,华贵妃府中,昨夜悄悄送出了一口黑漆棺材,去向不明,但根据暗线追踪,最终消失在了昭阳宫的废墟附近。
“他们在等一个信号。”苏烬宁摩挲着怀中那半枚温润的玉珏,指尖传来玉石特有的凉意,仿佛还残留着母亲掌心的温度。
她眼中寒光一闪,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森然的冷笑:“那就给他们看一场真正的‘天罚’。”
她看向林墨:“调配‘迷雾散’千斤,混入环绕太液池的喷泉机关。我要让整个湖面,在寅时之前,变成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死域。”
又对青鸢下令:“让红护卫在所有可能的逃生路径上,布设我教你的‘绊龙索’。我要让他们……有来无回!”
决战前夜,狂风骤起,乌云压城。
苏烬宁独自登上了皇城最高的钟楼。
石阶斑驳,每一步都踏在记忆的碎片之上。
小时候,母后曾牵着她的手走上这里,指着星空说:“你看,那颗最亮的,叫‘玄鸟归墟’,是我们烬族最后的归宿。”
此刻,寒风如刀割面,吹得她裙袂猎猎作响,发丝纷飞如旗。
她遥望着下方波涛翻涌、暗流汹涌的太液池,仿佛能看透那漆黑的湖水,直视那座沉睡的烬宫。
她从怀中取出一个烙着玄鸟火印的古朴木匣,指尖触到那粗糙的雕纹时,竟感到一丝微弱的震颤,仿佛匣中之物仍在呼吸。
轻轻打开——
里面没有惊世骇俗的圣物,没有传国玉玺,只有一撮灰白色的骨灰,和一张早已泛黄的纸条。
纸条上是她母亲,皇太女烬璃的笔迹,字迹柔弱却透着一股焚尽八荒的决绝:
“吾女若见此,切记:火不灭,魂不散;宁负天下,不负烬。”
一股淡淡的檀香混着焦痕气息扑鼻而来——那是母亲书房的味道,也是烬宫焚毁那一夜的气息。
泪水无声滑落,但她没有擦拭。
她捧起那撮骨灰,迎着风,低语:“娘,我回来了。这一次,我不再逃。”
将其尽数撒入下方的太液池心。
就在骨灰触及水面的那一刹那,漆黑的湖底深处,猛然有一道妖异的红光一闪而逝,仿佛某个沉睡了百年的古老存在,缓缓睁开了它的眼睛。
而与此同时,远在数十里外的鹰崖台上,那位正准备点燃起事烽火令的小军师,骇然发现,手中紧握的令旗竟无风自燃!
火焰迅猛窜起,顷刻间将旗帜烧成灰烬。
黑色的灰烬在狂风中飘散,却诡异地在他面前盘旋不散,依稀勾勒出四个残缺大字——
小军师脸色剧变,惨白如纸,手中剩下的旗杆“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他望着皇城方向,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恐惧,喃喃自语:“不可能……难道……她真的唤醒了烬宫?”
寅时未至,太液池的水面却不再是纯粹的墨色,一层幽幽的红光如同流淌的血液,在水面下缓缓荡漾开来,诡异而瑰丽。
苏烬宁立于钟楼的残影之下,一身黑衣,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只有那双眼睛,亮得像两颗即将陨落的寒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