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似在为朝会添香净殿,实则宽大的衣袖下,右手正紧紧扣着一枚小巧的铜铃。
按照计划,只要她走到殿中香案前,以整理香灰为名,让铃铛发出三声清脆的声响,那便是最终确认的动手信号。
她的心跳得飞快,手心已经沁出冷汗,黏腻的触感让她几乎握不住香铲。
就在她深吸一口气,准备抬手走向香案时,脚下忽然一滑,足踝处传来一阵针扎般的麻痹感。
她惊慌低头,只见云锦宫鞋的边缘,不知何时已被一片无色液体浸湿。
那是林墨事先洒下的“迷踪露”。
药王谷秘传《九阴脉理》有载:人心生戾时,气血逆行于四肢末端。
此露借势而发,唯恶念者中招。
“哎呀!”
胡宫女一声惊呼,整个人踉跄向前扑倒,手中的香炉脱手飞出,“哐当”一声巨响,滚烫的香灰撒了一地,火星四溅。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动了殿内的执礼太监。
不等任何人反应,早已守在偏殿门口的青鸢箭步上前,以“扶起惊驾宫女”为名,一把将她连拖带拽地拉入旁边的杂物间。
“你……”胡宫女刚要挣扎,后颈一痛,便被青鸢一记手刀劈晕。
青鸢动作利落,在她身上一摸,很快从贴身小袋中搜出一张被汗水浸湿的纸条。
展开一看,上面用暗语写着一行字,触目惊心:“马三子辰时进殿,刃藏靴底,刺毕纵火。”
与此同时,殿外朝钟敲响,鼓声雷动。
早朝,开始了。
百官鱼贯而入,山呼万岁。
马侍卫按例值守在御座东侧的玉阶之下,右手紧握刀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的眼神看似平视前方,余光却死死锁定着龙椅上那个慵懒的身影。
他昨日曾独自前往忠烈祠,跪在父亲牌位前良久,心中已有动摇:“父啊,我这样做……真是为你报仇吗?”
辰时已到。
他缓缓抬起右脚,准备踏上第一级白玉台阶。
只要三步,他就能冲到皇帝面前,拔出藏在靴底的淬毒短刃,完成这惊天一刺!
就在他脚尖即将落下的瞬间,一道冰冷如铁的声音,仿佛贴着他的后颈响起:
“你父亲马忠,十五年前于北境黑石关兵变中殉国,朝廷追封忠烈校尉。你既是忠烈之后,为何反要投靠当年叛将的旧部?”
马侍卫浑身剧震,如遭雷击!
他猛地回头,只见禁军副统领杨将军不知何时已站在他身后,手中正展开一卷泛黄的军档。
那上面,“马父忠烈,殉国不降”八个大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进了他的眼里!
他脑中轰然一响,那股被仇恨和谎言点燃的杀意,在这一刻瞬间凝滞、动摇!
就是现在!
“唰唰唰——!”
刹那间,大殿四周的暗阁木板齐齐弹开,数十名弓弩手现身,手中寒光闪闪的利箭,已齐刷刷对准了他的咽喉!
整个朝堂,死一般的寂静。
龙椅之上,萧景珩终于缓缓坐直了身体,那双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慵懒的凤眸,此刻深邃如渊,透着洞悉一切的冷漠。
“你想报仇,朕可以理解。”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大殿的每一个角落,“但你,选错了主子。”
混乱被瞬间平息,百官吓得面如土色,噤若寒蝉。
之前一直持观望态度的朱大臣,此刻颤抖着双腿,声音发飘地问道:“陛……陛下,这……这当真是柳谋士所策划的阴谋?”
话音未落,苏烬宁自珠帘后缓步走出。
她手中举着一块被烧焦的布片,正是从胡宫女身上搜出的密令残角,上面一枚烧灼过半的印鉴,纹路依稀可辨,正是柳谋士私用的“断云纹”——三年前兵部密函上曾三次出现,每一次都伴随着一场清洗。
她的声音清冷如霜,响彻寂静的金銮殿:“他们想用一把火,烧尽我大夏的朝纲;想用龙椅上的一具尸体,换来整个天下的动乱。可惜——”
她转身,望向龙椅上的萧景珩,后者对她微微颔首,目光中是无需言说的默契与赞许。
“我们,早已把活路埋在了他们的死局之下。”
苏烬宁的话掷地有声,宣告着这场阴谋的彻底破产。
然而,就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殿外远处的宫墙之上,一道黑影如夜枭般一闪而过!
咻——!
一声尖锐到极致的破空声响起,一支通体乌黑、箭头闪烁着诡异蓝光的淬毒羽箭,撕裂空气,带着必杀的决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射苏烬宁的心口!
箭尖距胸口仅三寸,她甚至能感受到那抹蓝芒散发的阴寒之气,皮肤泛起细小的鸡皮疙瘩,寒毛倒竖——
(下一章开篇再写化解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