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需要时间考虑。”
她最终抬起头,迎上维克多的目光,尽可能冷静地说。
“可以理解。但请务必记住,时间,并不站在您这边。”
维克多点了点头,并未强求,而是递过来一张设计简洁的名片,上面只有他的名字和一个加密的联系方式。
“这个设备您可以先留着。无论您最终做出何种决定,它都能在一定程度上缓解您的痛苦。您可以联系我,或者……”
他的目光再次意味深长地扫过艾丽莎的手臂。
“或者,等‘它’主动来找您。”
说完,他微微颔首,算是道别,随即干脆利落地转身,走出了小会议室,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艾丽莎独自一人坐在渐渐被暮色笼罩的会议室里,目光久久停留在桌上那两样仿佛带着温度差的东西上:
冰凉的银色音频设备和那张沉甸甸的黑色存储卡。
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他身上那股特别的、混合了消毒水与陈旧书卷的气息,若有若无,提醒着刚才那场超乎寻常的对话并非幻觉。
窗外的天色不知不觉已经暗了下来,城市的灯火次第亮起。
她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伸手拿起了那个冰冷的银色设备,将附带的耳机塞进了耳朵。
按下播放键。
没有预想中的音乐或者任何有规律的声响,只有一种极其低沉的、持续不断的嗡鸣声。
这声音的频率似乎低于人耳正常听觉的范围,但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颅骨、甚至牙齿,都在随着这嗡鸣而产生极其细微的共振和酥麻感。
几乎就在这嗡鸣声响起的同一时刻,左臂上那持续不断、如同背景噪音般的灼痛感,竟然真的减轻了一些。
虽然这种减轻微乎其微,但对她而言,这种感觉的差异却清晰得如同黑夜中的烛光。
她猛地关掉了设备,摘下了耳机,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不知何时已经被冷汗浸湿。
星纹教会,他们竟然真的拥有能够影响这诅咒的手段。
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是雪中送炭的援手,还是另一个更加深沉、更加危险的陷阱?
她低头看向自己手臂上那些在昏暗光线下似乎轮廓更加清晰的楔形文字。
“凡记录者必被囚禁。”
“呼吸即是负债。”
她知道,留给她犹豫和选择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她拿起那张存储卡,它很小,很轻,握在指尖却仿佛有千钧重压。
十一个人的最终记录,这背后是十一段被诅咒吞噬的人生。
她回到办公室,找出一台彻底断网的备用笔记本电脑,深吸一口气,将存储卡插入。
读取成功后,屏幕上出现一个文件夹,里面整齐排列着十一个文件,都以日期和冷冰冰的编号命名。
文件格式各异,有文字报告,有模糊不清甚至扭曲的照片,还有时长很短的音频片段。
她点开了第一个文件。
一张色彩已经有些发旧的彩色照片率先弹出来,背景是某个热带雨林的临时营地。
一个戴着探险帽、笑容灿烂的男人正对着镜头,得意地举着一块刻满了奇异符号的深色石碑。
照片备注写着:dr.Aristhorne,1978。
下一张照片,时间标注是几个月后,还是同一个人,却已面目全非。
他坐在轮椅上,眼神空洞地望着远方,裸露的手臂上布满了扭曲盘旋的黑色纹路,像是活着的藤蔓缠绕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