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蓝蝶破茧(1 / 2)

黎明前的哈德逊河笼罩在青灰色的雾气中,雾气浓得像化不开的墨,贴在皮肤上带着刺骨的凉。

自由女神像的铜色基座爬满了发光的蓝色纹路,那些纹路如同活物般搏动,在雾气里勾勒出不断闪烁的字母。

是“债务”与“救赎”的英文缩写,忽明忽暗,像濒死者最后的呼吸。

丹尼尔站在摇晃的渡轮甲板上,风卷着河腥味扑面而来,吹乱了他额前的头发。

他下意识摸了摸胸口的青铜怀表,金属外壳上不知何时结满细密的霜花,触到指尖时,竟带着一丝类似体温的暖意。

渡轮的引擎发出沉闷的轰鸣,在空旷的河面上撞出回声,惊飞了水面上栖息的夜鸟,翅膀划破雾气的声音格外清晰。

“河底有东西在发光。”

维克多的机械手突然指向漆黑的水面,金属关节转动时发出“咔嗒”声。

他胸口的λ芯片骤然亮起,一道幽蓝的光束穿透浑浊的河水,像一把利刃剖开黑暗,照亮了沉在河床上的七具青铜棺椁。

棺椁表面刻着古老的金融符号,锈迹斑斑的缝隙里渗出淡蓝色的光。

最中央的那具棺盖已经开启了一半,无数泛着幽光的蓝蝶正从缝隙中源源不断地涌出。

翅膀扇动时带起细碎的光尘,在水中织成蓝色的网。

第一只蓝蝶挣脱水面的束缚,轻盈地落在丹尼尔肩头时,他的太阳穴突然传来尖锐的刺痛,像有根细针在扎着神经。

眼前的现实瞬间像破碎的镜子般裂开,无数记忆的碎片从裂缝中涌出来,在他眼前飞速闪现。

西伯利亚的冬夜,寒风像刀子般刮过雪原,雪粒子打在脸上生疼。

七岁的他跪在齐膝深的雪地里,小小的身子冻得不停发抖,呼出的白雾刚飘到空中就凝成霜,粘在睫毛上让视线模糊。

父亲穿着厚重的皮毛大衣,蹲在他面前,用猎刀狠狠划开自己的掌心。

鲜红的血珠滴落在那枚祖传的青铜怀表上,瞬间被金属吸收,在表盘上留下一道淡红的纹路。

“记住,孩子——”

男人胡子上的冰碴在月光下闪烁,声音沙哑却坚定。

“时间不是金钱,是血,每一秒都连着命,别拿它去换不该换的东西。”

华尔街的暴雨夜,窗外的雨砸在玻璃上,噼啪作响,像无数人的哭诉。

二十五岁的他蜷缩在办公室的隔间里,电脑屏幕的蓝光映照着他苍白的脸,眼底满是血丝。

手指在键盘上飞快飞舞,每一次敲击都像是在敲响罪恶的鼓点。

他正在将一位独居老人的养老金,秘密转移到高风险基金账户里,只为完成这个月的业绩指标。

突然,一只蓝蝶不知怎么闯进了密闭的大楼,翅膀上还沾着雨水,正疯狂撞击着落地窗,试图寻找出口。

最终体力不支,跌落在他沾满咖啡渍的文件上,翅膀微微颤动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嗡——”渡轮突然剧烈摇晃起来。丹尼尔踉跄着扶住栏杆。

他抬头望去,心脏骤然一紧。

所有乘客都停下了动作,无论是低头看手机的年轻人,还是靠在椅背上打盹的老人,全都齐刷刷地转头看向他,眼神空洞得吓人。

更诡异的是,他们的眼白变成了微型显示屏,上面正循环播放着丹尼尔一生中所有肮脏的交易画面:

劝说老人抵押房产时的花言巧语、隐瞒企业亏损诱导客户加仓时的虚伪笑容、朋友破产时低价收购其资产的冷漠嘴脸……

每一个画面都像鞭子,狠狠抽在他的心上。

一个穿着褪色红裙的小女孩突然穿过静止的人群,她的裙摆上沾着泥点,裸露的脚踝在冰冷的甲板上留下浅浅的脚印。

她走到丹尼尔面前,仰起头,将一块正在融化的冰晶轻轻放在他颤抖的手心里。

冰晶很凉,冻得他指尖发麻,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让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里面的东西。

“这是你最后的债务凭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