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结束在这里。”
杰克闭上眼,想起祖父实验记录里的最后一句话:
“疼痛的终点,是自我救赎。”
然后用力刺向胸口。
刀尖穿透皮肤的瞬间,没有鲜血涌出,反而有一股温暖的气流从胸口扩散开来。
剧痛像潮水般退去,脊椎里的铜钟齿轮停止转动,发出“咔嗒”一声,像计时器归零。
倒计时屏的数字跳到00:00:00,然后瞬间熄灭。
岩壁上所有与“疼痛”相关的符号、数字也随之消失,只留下干净的玄武岩。
突然传来脚步声,祖父穿着党卫军军医制服走进来,手里握着院长那把骨锯。
他的表情不再是日记里的冷酷,而是带着明显的痛苦,嘴角没有裂到耳根,眼神里满是愧疚。
他看见杰克,脚步顿了顿,缓缓放下骨锯。
骨锯落在地上,发出“当啷”一声脆响,锯片上的血锈瞬间脱落,变成普通的金属色。
“我当年……不该选择逃避。”
祖父的声音带着颤抖,手指无意识地摸着制服上的铁十字勋章。
“我以为转移痛苦是‘救赎’,后来才知道,那是把罪孽传给了更多人。
“传给了沃克,传给了你,还差点传给伊丽莎白。”
穹顶的血月突然碎裂,杰克眼前一晃,祖父的身影消失了。
液态铁像雨点般落下,却不再带着腐蚀性,反而像温暖的光,落在身上没有丝毫痛感。
铁雨落在铁笼上,樱花花瓣瞬间融化,最后一道透明锁链自行脱落,化作光屑,散在伊丽莎白的发间。
伊丽莎白从空中坠落,杰克纵身跃起,稳稳地接住她。
她的身体轻得像一片羽毛,胸口却插着那把未完成的手术刀,刀柄还是空白的,没有任何编号。
——那是留给杰克的位置。
她瞳孔里的金色结晶开始融化,露出原本清澈的蓝色。
睫毛上的冰晶化作水珠,顺着脸颊流下,滴在杰克的手背上,带着温暖的温度。
沃克在轮椅里露出微笑,瞳孔逐渐失去焦距,嘴唇微动,声音轻得像灰烬:
“痛苦……终于终结于此了。”
他残肢上的樱花枝彻底化作灰烬,被落下的铁雨冲散,消失在玄武岩裂缝里,没留下任何痕迹,仿佛他从未出现过,却又用生命完成了最后的救赎。
穹顶的裂缝透进第一缕晨光,淡金色的光线照亮整个洞穴。
玄武岩裂缝开始缓慢愈合,蓝黑色树脂凝固成透明的琥珀。
里面封存着细小的齿轮和蝶鳞,像封存了77年的记忆,成为历史的一部分。
杰克抱着伊丽莎白,站在晨光里。
脚下,那枚铜钟齿轮静静躺着,齿牙间嵌着47粒微型齿轮,像47颗停止跳动的微型心脏。
齿轮表面,缓缓浮现出一行德文:
“Schrzbefreit.”
(痛苦已释放。)
远处,威斯特法伦洞穴的入口传来蓝闪蝶振翅的声音,轻柔而遥远,像一场漫长噩梦的尾声。
杰克知道,1945年的血债、77年的痛苦循环,终于在这一刻,彻底终结了。
破碎的铁笼突然从地上一跃而起,迅速凝成一扇门。
门由47根金属肋骨组成,中央嵌着伊丽莎白的视网膜结晶,结晶发出淡金色的光,门缓缓向两侧打开。
门后是一条幽深的隧道,隧道尽头隐约能看见1945年的威斯特法伦洞穴。
——手术台、玻璃罐、焚化炉,都保持着当年的模样,只是没有了人,只有蓝闪蝶在里面盘旋。
杰克抱起伊丽莎白,走进隧道。
隧道的墙壁由人骨与齿轮交错砌成,每走一步,齿轮就会发出“叮叮”的脆响,像在倒计时,又像在送别。
隧道尽头,血月的光像一条红色的地毯,铺在地面上。
地毯的尽头,站着一个年幼的男孩。
——是年轻时的祖父!
他穿着德军军医制服,手里拿着一把手术刀,刀柄上的编号是SS-。
他抬头看见杰克,嘴角缓缓裂开,一直咧到耳根,露出和杰克现在一样的笑容,
用德语说:
“终于,有人愿意结束这一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