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生孩子,是因为早年伤了身子。
那诏狱的六年,即便她早已出狱重新过活,也还是没有摆脱那六年的阴影。
那道阴影将伴随她一生,她这辈子都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了。
晶莹的泪珠滑落眼角,没入被衾。
哭着哭着,她不知何时便昏睡了过去。
……………
黄昏渐晚,冬雨愈发冷寒。
崔昀野刚回到西府角门,丁允鹤打伞送他进府。
等候在此的小厮,说大太太有事儿找大爷过去。
崔昀野沉眸思索,以为是宫里的南嘉又有何动静了。
虽然倍感疲倦,却还是去往东府,与大太太说个清楚,安一安她的心。
愈靠近东府,廊下灯火愈盛。
大太太满脸愁容,坐在暖榻上,见他来了,招手他到身边来。
崔昀野行礼问安后,便在母亲左下首坐下,开门见山道:“可是南嘉有何消息,大太太着急了,想同我商量?”
大太太恼怒的白他一眼,换了一边手肘撑着身子,忽而愁容满面地说:“你媳妇,今日在我这里,和大伙儿一起用了午膳。”
崔昀野很快回道:“多谢母亲照顾!”
大太太沉默几瞬:“我也想照顾你们,可是我无能为力啊!”
“你二婶瞧着你们久未生下孩儿,便托娘家寻来一个妇科圣手。今日给你媳妇诊脉,竟是早年伤身,极难怀孕!”
“你跟母亲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媳妇不能生了?”
听着今日发生的事,崔昀野没有准备,只想到那人知道了真相,该如何的伤心难过。
他眉眼聚攒怒意,迟迟不回话。
大太太见他这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只是她还是不敢相信:“这么大的事情,你都不跟家里说一下?”
崔昀野坐直了身子,语气坚定:“我决心娶她,和她共度一生。”
“就算身体有什么毛病,也只想着好好调理。我自有分寸,不碍大事的。”
大太太站起身:“不碍大事?这话你说的自己信么?”
“你是咱们崔家的长房长子,所娶媳妇是何其重要!”
“她不敬我,不理家事也就罢了!”
“可她连孩子都生不了,她这是要干什么?”
“你娶她又是为了干什么?”
崔昀野眸光暗了下去,喉结滑动,吞咽了一声。
他说:“此事我自有定夺,无论我的妻子是何情况,我都爱她,只认她是我今生唯一的妻子!”
大太太听着他这话,下意识便恼怒的瞪大眼睛,想要斥骂。
然张了张口,她却说不出话来。又咬紧了牙关,眼神变得落寞。
她这儿子自小聪明早慧,虽待人都是一副笑脸,可她知道,这儿子最是冷心冷情。
到他愈发长大,自个儿便能拿主意,才十五岁,就离了她,独自上京城求学。
她以为,这样理智的一个人,心中只有自己的权势地位。
即便成了婚,也不会对内人太过亲热。
毕竟他对他们这些亲人就是这个样子的。
结果,唯独那个女人,唯独他自己看上的女人,他竟然爱重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