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这种毛病,除了多躺,没有别的办法。
他受伤刚醒来的那段时日,就是这么过来的。
躺下没多久,身旁的人儿就嘤咛了一声。
接着,就像是受了什么委屈,哼哼唧唧的哭了起来。
崔昀野狭长的眼眸露出痛苦迷茫的神色,他抬手摸向突然作乱的额头,一股难以言说的心慌开始从胸膛蔓延。
好半晌,他侧头看向睡梦中还委屈哭的人儿,心软得发疼。
他伸手将她抱进怀里,一下一下轻抚她的背。
听着她变了声调的哼唧声,他觉着自己的头痛也有所缓解了。
好似他本就该把这个人放在心尖上疼着。
太阳从中天西落,黄昏给天地江河都披上了一层暖黄色的纱衣。
暖纱又逐渐消融,夜幕开始笼罩大地。
崔昀野睡了一个无比漫长的觉。
这一觉中,他仿佛过了二十八年。
太阳在这二十八年里,东升西落。
他从蹒跚走路,到端坐案牍朗读三字经,从骑马射靶,到下场秋闱。
从陵州的山川河海,到富贵权势云集的京城。
也从走马章台,到弱水三千,只饮一瓢。
河水淹没他的过去,如今,又随着风浪再度翻出水面。
他缓缓睁开双眼。
狭长的眼眸还不甚清明,只在眨眼的间隙中,看到怀里人正睁着大眼睛看他。
又在他快要看清的时候,垂眸装做不理他的模样。
怀里人气色很好,低垂的眉眼很是漂亮,不时撅起又松开的嘴唇,显得这人无比生动可爱。
不再是痛苦垂泪,声声唤疼。
“宝宝”
沈瑜正不高兴的等着人哄,突然听到这一声,脑子还有点懵。
反应过来后,她以为这就是崔昀野新想的哄她的方式。
心里的不高兴,一下散了近一半。
她声音软软的道:“我还有一半不高兴,你还得想办法哄我”
“宝宝!”
崔昀野眸光温柔,声音温柔磁性,在她耳边又说了声。
沈瑜这下有点呆呆的。
她没敢去看崔昀野的表情,而是拉过被子咬在嘴里。
失忆后的昀哥哥从没叫过她宝宝,还总是欺负她,给她好大的委屈受。
现在怎么突然就叫她宝宝了呢?
他是不是…
“宝宝怎么不说话?”
沈瑜猛的转头看向他,眸光亮的像正午的太阳。
她结结巴巴的问道:“昀哥哥…你…是不是记起…恢复记忆了?”
崔昀野支起上身,撑在她上方凝视她,唇角的笑容温柔缱绻:“宝宝猜一下?”
沈瑜的心,跳得自己都能听见。
她望着一如既往的俊美面容,喏喏的说:“昀哥哥恢复记忆了,所以人家才是宝宝!”
崔昀野笑了声,声音愉悦:“宝宝猜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