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征禁军军费吃掉了国库所有存银,连不肯给北疆的归通两处粮仓,也毫不吝啬的给了西征军。
这次收税,怕是朝廷都听不到响声,就要给西征军和三边开支军费。
朝廷如此穷兵黩武,征战频繁,可除了北疆战况暂时稳住,西边的离国占领西州后,眼看通州和云州都聚集大兵团,东面还有西征禁军,于是兵分三线入侵大靖。
其北线迅速攻下和北疆接壤的颖州,与北夷王戎狄的大王子联合,既让宁国公的沈家军分出兵力防守,又让颖州东面的通州,置于离军北线和北夷王子的虎视之下。
新上任的通州总督对争权夺利,排除异己很在行,可对督军指挥作战,则是两眼一抹黑。
升任总督后与西厂太监共同指挥军队,主动出击两次,被打的兵溃马逃后,就固守通州,不再正面迎战。
离军中线弱于西征军,大靖中原腹地暂时安稳无忧。
可离军南线往下侵蚀边疆,瞧着走势,像是要与刚立了女帝的安南联手,共同入侵大靖西南。
大靖三面受敌,战火纷飞下,无数百姓家破人亡,流离失所。而未打仗的州县,则要源源不断的提供赋税军需。
崔昀野闭眼吐出一口浊气,陵江两州再是富庶,也只是富那些官僚乡绅和商人,普通百姓也只是有田种,吃饱饭罢了。
如今朝廷加重赋税,一年半载还能撑的过去。可年月一长,百姓终将又要食不果腹,易子而食。
常言道,肉食者鄙。
他身为陵江总督,封疆大使,总揽两州军政大权,是陵江两州所有人的顶头大山,想做什么都可以雷厉风行,杀伐果断。
可事儿是给朝廷办的,失去民心的却是他自己。
他如今无法在京城立足,陵江是他的底气和保障。
他不是奸贼逆臣,他苦读十数年,为官十多载,圣贤书早已烂熟于心,祖上还出过三位帝师。
在京城那么多年,他所做的,也不过是治国平天下。
他费尽心力除掉了王党,结果自己也紧步王党后尘。
甚至王至礼被罢官遣退的时候,还有三朝元老的体面,他却是那样狼狈不堪的被清算,逃回的陵州。
如今这世道不太平,龙椅上那位,也不值得他尽忠。
若真到了江山风雨飘摇,或朝廷图穷匕见之际。
他并非诸葛丞相。
陵江不是手无寸铁的软柿子,在他的治理下,有漕运水利,粮仓马场,军队和武器库,甚至还有几处高产的铁矿。
放眼当下,朝廷想要陵江两州的赋税,他无法推辞。可给多少,还有很多文章可做。
陵江两州在他上任总督前,民生常年低迷,赋税也只比别的州郡多一两成。
而他上任后,赋税又直接用于修筑粮马道,不经过户部核算。他去年冬季到现在,也还没有到收税的时候。
所以,今年两州的赋税有多少,是他说的算。
百姓不可搜刮,但商人要多付出些。所以田税照旧,而海关贸易即日起加税三成。
沈瑜吃饱后,让丫鬟伺候着漱口净手,眼睛下意识寻向书案处的崔昀野。
见他沉浸在公务中,她用干净的玉碟盛了几块颜色味道都很好的糕点,乐呵呵的去到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