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衙门,议事厅内。
崔昀野端坐太师椅,其属官坐在右边一列案桌,案上摆着公文纸笔,罗榕钦站着和幕僚汇报灾情和百姓冻馁情况,
官府粮仓快要见底,而城中粮价持续攀升,今日已经是五斗一两银。
崔昀野执起茶盏啜饮着,听完只点头以示知晓,并未有蹙眉担忧之色。
“灾荒之时,粮价飙升是常事儿。本官知大人有心无力,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罗榕钦不停的瞅他脸色,闻言喏喏应是。
崔昀野又叹口气道:“赈灾之事,朝廷自有先例,本不该本官来掺一脚,只是圣上踟蹰托付,本官才不得不来这连州,大人该如何便如何。”
罗榕钦眼眸一亮,先前打听到的,是太师主动求来赈灾的差事。原以为太师要发狠的做出一番功绩,没成想,也是无奈之人。
他们地方官不怕京师来的人太废物,就怕来的人太上进。
太师此番赈灾定然是带着朝廷的赈灾银的,只是现在都未拿出来,他只当太师另有想法。
他也不主动去过问,左右他不稀得贪污这赈灾银,能用钱财招待应付这京城大官,他已经十分庆幸。
崔昀野的目光自他面上扫过,又抿口茶,缓缓说道:“本官表妹在京城长大,还未出过远门,对连州风土人情极为好奇”
他话未说完,只停顿了片刻,罗榕钦便笑着接话:“沈小姐金尊玉贵,愚内自从得知小姐远来,每日都央求着下官,想好好招待一番。早两天觉着小姐路途疲倦,才不敢打扰,现在,愚内可能好好成全一番喜爱之情了。”
崔昀野笑了笑:“令夫人好意,本官谢过,只是本官这表妹从小娇宠惯了,又喜热闹,若有何无礼的要求,还请夫人莫要惯着她”
罗榕钦眼珠一直转,听出太师这弦外之音,意思这沈小姐从小锦衣玉食,娇纵惯了,不能招待寒酸。
“愚内有两个女儿,自小便疼宠非常,待见了小姐,只会当亲女儿似的待,万不会让小姐委屈想家”
他笑的端坐持重,目光打量着太师矜贵的气质,愈发恭敬的说道:“今日雪下的漂亮,连州城内最有名望的苏家,周家,和云家,这三家家主亲自来请示,太师远道而来,他们是否能有荣幸,请太师赏脸他们家的宴席,为之门楣增光?”
“下官不敢擅专,遂请示一下太师的意思。”
其实不止这三家,连州的富户士绅皆想邀请太师。
只因他们知府衙门目前并未传出要施压富家,对他们做劫富济贫之事儿。
反倒是在疯传他这个知府,与太师每日饮酒寻欢的乐事儿。
京城来了这么大的官儿,还对他们没有恶意,他们怎能不想结交一番呢?
崔昀野放下茶盏,笑意渐浓的说道:“本官久居京城,却也听闻连州的肉台盘,美人围,和温柔椅,不知今时可有幸能一睹为快?”
罗榕钦闻言笑呵呵的说道:“他们翘首以盼太师的大驾光临!”
出了知府衙门,丁允鹤驾着四驾马车回锦园,送大爷进表小姐的院子。
一路上奴仆想要跪下行礼问安,崔昀野面色清冷,只一摆手,这些人便噤声。
径直走到暖阁前推门而入,视线往左扫过那歪倒在榻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