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寒意还没从霍格沃茨石缝里散尽,走廊里却已飘着七年级“老生”返校的喧闹。
雷古勒斯·布莱克靠在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的廊柱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扣,那是母亲送他的成年礼,纯银材质,刻着布莱克家族的纹章,此刻却凉得像冰。
他看着不远处的转角,西里斯和詹姆边走路边交流着什么,时不时露出一抹难得的笑容,莉莉站在旁边,红发被阳光染得发亮,卢平温和地笑着,连彼得都凑在旁边插科打诨。
那画面刺眼得像禁林正午的阳光,让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
圣芒戈的休养没能抚平他身上的阴郁,反而让那份积压的怨怼发酵得更稠。
他的脸色比城堡的石壁还白,眼下的青黑像用墨汁晕染过,校袍再熨帖,也遮不住他骨子里散发出的、近乎腐朽的沉闷。
他恨西里斯,恨他总能轻易拥有自己求而不得的东西:父亲的认可、朋友的簇拥,还有…塞拉菲娜的注意。
脚步声从走廊另一端传来,轻得像羽毛拂过石板。
雷古勒斯的呼吸骤然停滞,几乎是本能地抬起头,铂金色的长发在斜射的阳光里淌着冷光,塞拉菲娜正低头翻一本炼金术笔记,冰蓝色的瞳孔专注地凝在书页上,连睫毛投下的影子都透着疏离。
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又猛地松开,漏跳了半拍。他的目光瞬间变得粘稠,像融化的沥青,死死粘在她身上。
不再是霍格莫德战场上目睹她施阿瓦达时的震撼,也不是圣芒戈被她嘲讽“疯子”时的羞愤,而是一种更直接、更赤裸的渴念。
他现在是被黑魔王认可的“英雄”,是布莱克家族真正的继承人,他不再是那个活在西里斯阴影下的次子,他有资格站在她身边了。
他甚至在心里演练过,或许她会注意到他的变化,会收起那些刻薄的嘲讽,会像对待汤姆那样,和他讨论古代魔法,甚至…会依赖他。
这个念头像藤蔓,缠得他心口发紧,连身体的隐痛都淡了。
“呵。”他听到自己发出一声低笑,声音里淬着刻意拉长的毒,像毒蛇吐信,“看看这是谁?我们伟大的前学生会成员,终于不用像丧家之犬一样,躲在角落里啃自己的罪孽了?”
西里斯的笑声戛然而止,脸色瞬间沉下来,肌肉绷紧,灰眸里燃起怒火,下意识地就要往前冲。
詹姆立刻抓住他的胳膊,低声劝:“别理他,他在激你!”
雷古勒斯根本没在意西里斯的反应,他要的不是激怒哥哥,是吸引塞拉菲娜的注意。
他微微歪了歪头,试图勾起一个微笑,可嘴角的肌肉却像生了锈,僵硬地扯动着,形成一个近乎痉挛的弧度。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眼神有多炽热,多偏执,像要把她的身影刻进骨子里。
塞拉菲娜终于抬起头。
雷古勒斯的心跳几乎要撞碎肋骨,她看过来了。他等着她的嘲讽,等着她的鄙夷,甚至等着她像以前那样,用《红与黑》的台词刺他,可他看到的,却是一种近乎惊恐的愕然。
她的瞳孔骤缩,像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抱着笔记的手臂下意识地收紧,连指尖都泛了白。雷古勒斯的笑容僵在脸上,那不是厌恶,不是愤怒,是…怕?
“汤姆!”
一声尖叫突然炸响在走廊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恐慌。雷古勒斯愣住了,那是塞拉菲娜的声音?那个敢对伏地魔评头论足、敢用阿瓦达拆机械军团的女孩,居然会这么害怕?
他看着她猛地捂住额头,像在护住什么珍贵的东西,又像在躲避无形的“病毒”。
她甚至没再看他第二眼,提着长袍下摆,像只受惊的独角兽,拔足狂奔,铂金色的长发在空中划出一道慌乱的弧线。
“离我远点!有病毒!神经病会传染!”
她的声音带着颤音,在走廊里回荡,身影瞬间消失在尽头。
死寂。雷古勒斯僵在原地,血液仿佛瞬间冻结。走廊里的空气像凝固的铅,压得他喘不过气。
詹姆张大了嘴,莉莉的眼睛瞪得溜圆,卢平满脸茫然,连西里斯都保持着要冲上来的姿势,脸上的怒火被错愕取代。
“神经病会传染…”这句话像魔咒,在他耳边反复回响。他精心策划的“展示”,他的偏执,他的渴望,最后只换来了一句“病毒”的指控,和一个避之唯恐不及的背影。
他像个演砸了的小丑,站在所有人的目光里,那些目光像针,扎得他浑身发疼。
脸色从苍白变成灰败,手指死死攥着袖扣,银质的边缘硌进掌心,渗出血珠也没察觉。
原来在她眼里,他不是“英雄”,不是“继承人”,只是一个会传染的神经病。
他转身,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走廊,身后的喧闹和目光像潮水,追得他喘不过气。
回到斯莱特林级长寝室时,他才发现自己的手还在抖,不是因为疼,是因为那深入骨髓的羞辱。
寝室里静得压抑,只有壁炉余烬偶尔发出噼啪声。
雷古勒斯背靠着冰冷的床柱,蜷在阴影里,从抽屉里摸出一包烟,那是他从翻倒巷偷偷买来的,麻瓜的东西,母亲要是知道了,肯定会用鞭子抽他,可现在他管不了那么多。
烟燃了一半,烟灰落在昂贵的地毯上,形成一个个黑色的小印。他面前摊开着一本速写本,是他偷偷画的塞拉菲娜。
借着魔杖尖的微光,纸上的侧影清晰可见:铂金色的长发垂在肩头,冰蓝色的瞳孔边缘泛着鎏金,鼻尖那颗小小的痣…每一笔都带着自虐般的专注。
他想抓住记忆里那个塞拉菲娜,那个在魔药课上悄悄递来正确步骤的女孩,那个用讥诮眼神和他斗嘴的女孩,那个哪怕利用他,也带着点少年气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