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浑浊的眼珠瞬间失去了所有神采,变得空洞茫然,直勾勾地望着昏暗的天花板,仿佛两粒蒙尘的玻璃珠子。
脸上怨毒扭曲的表情也彻底凝固、褪色,变成一片彻底的、毫无生气的死灰。
“谁指使你?”
林昊的声音不高,却在这死寂污秽的空间里清晰得如同冰珠坠地,每一个字都带着穿透神魂的寒意。
陈三符的嘴唇开始机械地开合,声音平板,毫无起伏,如同最劣质的木偶在复读。
“没……没人指使……”
“为何对楼下张军施术?”
林昊踏前一步,鞋底踩在冰冷粗糙的水泥地上,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他需要知道动机,需要确认这邪修是否还有同伙,是否还有更深的图谋。
“因……因为你……”
陈三符空洞的目光依旧茫然地对着天花板,嘴巴却不受控制地吐露着最真实的信息。
“你是那个赌石场赢……赢了四千五百万……还让胖子滚……的……大胡子……”
陈三符断断续续地说出了胖子因记恨林昊让他“滚”,想谋取四千五百万,用得到的一根“胡子”请陈三符下降头,甚至后面胖子被西牛追的经过。
“赌石场?胖子?下降头?西牛追?这说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林昊大脑飞速运转,想起他用假胡子掩饰身份赌石,发了一小笔横财后,被伸手拔下“一根胡子”的恶心胖子,可当日他只教训了墨镜男,并未伤害胖子啊!
一股极其荒谬的感觉瞬间冲上林昊心头,几乎要冲破他脸上冰冷的伪装。
“那胡子……是假的?”
林昊的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一丝难以置信的古怪。
“是……是牛尾毛……”
陈三符确认了这个荒诞到极点的事实。
林昊彻底无语了。
胸腔里那股冰冷的怒火,此刻竟被这荒诞绝伦的真相冲击得有些凝滞,甚至带上了一丝啼笑皆非的无力感。
“哎,看来我对于兰姐一家真是个灾星!今日又一次让他们受到无辜牵连了!”
想到兰姐的惊恐、张军还在昏迷,那点因荒谬而生的啼笑皆非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明悟。
无论起因多么可笑,过程多么荒诞,都无法改变眼前这个邪修的本质。
贪婪、恶毒、毫无底线!
为了一己私欲,为了一场可笑的报复,他毫不犹豫地将邪术对准了张军——一个刚刚从绝望深渊里看到一丝微光、脆弱得不堪一击的瘫痪病人!
若非自己拥有神识,若非鼎爷点醒,此刻张军恐怕早已魂飞魄散,兰姐那点微弱的希望会被彻底碾碎成齑粉!
他利用凡人的脆弱,视人命如草芥,手段阴狠毒辣,毫无人性可言。
今日能因一个荒谬的理由害张军,明日就能因另一个理由害兰姐,害任何一个与他利益相悖的无辜者!
此獠,绝不可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