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出黑石地牢的过程,是一场用鲜血和生命铺就的逃亡。墨瞳带来的两名旧部为了断后,先后倒在了蜂拥而至的守卫刀下,尸骨无存。墨瞳本人也受了不轻的伤,左臂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不断渗出暗红的血液。
苏望宁几乎是半背半抱着尔生百年,凭借着一股顽强的意志力,跟着墨瞳在杀声震天的内城巷道中亡命奔逃。尔生百年意识昏沉,身体冰冷而沉重,唯有微弱的心跳和偶尔因颠簸带来的、压抑在喉间的闷哼,证明他还活着。
最终,他们依靠墨瞳预留的最后一个极其危险的紧急撤离点——一处连接着地下暗河的洞口,跳入冰冷刺骨的水中,才勉强摆脱了追兵,顺着湍急的水流,被冲到了远离妖皇城的一处荒僻山林岸边。
三人皆是精疲力尽,狼狈不堪。墨瞳强撑着伤体,在密林中找到一个隐蔽的山洞,布下简单的隐匿阵法后,便再也支撑不住,瘫坐在地,剧烈喘息。
苏望宁小心翼翼地将尔生百年平放在干燥的草铺上。他浑身遍布伤痕,最可怕的是那几处被锁魂链贯穿的伤口,周围皮肉翻卷,呈现出一种不祥的灰黑色,丝丝阴寒邪恶的气息仍在不断侵蚀着他的生机。他脸色灰败,唇色泛紫,气息比在地牢时更加微弱。
“大人……”墨瞳挣扎着挪过来,查看尔生百年的伤势,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锁魂链的蚀骨之伤,加上灭妖咒的残余……情况比想象的更糟!”
苏望宁心沉了下去。她二话不说,立刻将体内恢复不多的灵力,源源不断地渡入尔生百年体内。那融合了冰寒本源的力量,清冽纯净,试图驱散他伤口的阴寒,滋养他枯竭的经脉。
然而,她的灵力如同泥牛入海。锁魂链留下的阴寒之力极其顽固,与灭妖咒的残余仿佛形成了某种共生,牢牢盘踞在他的伤口和经脉深处,不断抵消、吞噬着外来的治愈力量。她的灵力只能勉强护住他心脉最后一丝生机不被立刻侵蚀,却无法扭转他生命力的持续流逝。
汗水浸湿了苏望宁的额发,她脸色因灵力消耗而渐渐苍白,但尔生百年的状况却没有丝毫起色,甚至那灰黑色的伤痕还在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缓慢蔓延。
“不行……这样不行……”她声音颤抖,带着绝望的无助。眼睁睁看着他的生命在自己手中一点点消逝,这种感觉比任何酷刑都更令人痛苦。
墨瞳在一旁艰难地处理着自己的伤口,看到这一幕,亦是面露悲戚与无力。他擅长谋略与阵法,于疗伤一道并不精通,更何况是锁魂链这等阴毒之物造成的道伤。
苏望宁收回手,看着尔生百年昏迷中依旧紧蹙的眉头,仿佛承受着无尽的痛苦。她的指尖轻轻拂过他冰冷的额头,划过他染血的脸颊,心中是无边无际的痛楚与不甘。
难道拼死将他救出,最终却只能看着他这样慢慢死去?
不!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