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裹着向日葵的暖香刚绕上老槐树的枝桠,石碑前新冒的幼苗突然齐齐顿住——本该朝着阳光舒展的芽尖,竟诡异地往地面蜷缩,嫩绿的茎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出青灰,像是被无形的寒气缠上了根。
葵葵的指尖还沾着金色种子裂开时的余温,见此情景猛地攥紧手账:“怎么回事?刚才还好好的!”她蹲下身想碰那株最靠近石碑的幼苗,却被许深一把拉住。许深的目光锁在幼苗根部的泥土里,那里正渗出一丝极淡的黑色黏液,像墨汁滴进清水,悄无声息地往四周扩散。
“不是寒气,是‘噬根水’。”仇家老爷子突然开口,拐杖重重戳在地上,声音里带着颤。他蹲下身拨开泥土,黑色黏液沾在拐杖头,竟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当年我太爷爷跟许家争花田时,就用过这东西,能顺着根须钻进花魂里,让整株向日葵烂在土里!”
许曼怀里的小远突然咳嗽起来,脸色比刚才更白,小手紧紧抓着许曼的衣领:“妈妈,我好像闻到……烧焦的味道。”
这话刚落,远处的竹林突然传来“噼啪”一声爆响,紧接着是浓烟滚滚,黑色的烟柱直往天上冲,风一吹,竟带着一股刺鼻的化学药剂味。许深刚拨通警察的电话,听筒里就传来嘈杂的喊声:“许深先生!地下仓库起火了!我们找到的那半份原种……被人提前装了易燃装置,现在全烧起来了!”
“什么?”许曼的声音瞬间变调,铁皮盒从手里滑落在地,里面剩下的原种撒出来,刚碰到地面的黑色黏液,就像被烫到似的缩成一团,表皮迅速起皱,“怎么会这样?仇家的人不是都被抓了吗?”
“没抓全!”仇家老爷子突然拍了下大腿,脸上的疤痕绷得更紧,“我那不成器的二孙子!他一直觉得他哥被抓是许家害的,前几天还跟我吵着要‘报仇’,说要让花田彻底毁掉!”
话音未落,竹林里就冲出一个穿着黑色连帽衫的年轻人,手里举着一个铁皮桶,桶口冒着和泥土里一样的黑色烟雾。他看见石碑前的人,眼睛瞬间红了:“都是你们!要不是你们跟警察告密,我哥怎么会被抓?我爷爷怎么会帮着外人?今天我就让这破花田,跟我哥一起完蛋!”
年轻人说着就往幼苗丛冲,许深立刻挡在前面,却没料到对方手里还藏着一把折叠刀,刀刃划破空气,直往许深的手臂划去。“小心!”林晚星猛地拽开许深,自己却被刀背蹭到了胳膊,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葵葵看着林晚星胳膊上的红痕,又瞥见年轻人手里的铁皮桶——桶身印着研究所的标志,和之前装“催死剂”的桶一模一样。她突然想起爷爷笔记里的话:“噬根水遇原种则烈,遇血则爆”,心脏猛地一沉:“别让他把桶倒在幼苗上!里面的东西碰到原种会爆炸!”
年轻人显然没听见,或者说根本不在乎,他绕过许深,就要把桶往石碑前泼。就在这时,小远突然从许曼怀里挣出来,小小的身子扑过去抱住年轻人的腿:“不许你弄坏花田!妈妈说这里的向日葵会治好我的病!”
年轻人被抱得一个趔趄,铁皮桶“哐当”一声摔在地上,黑色黏液溅出来,正好落在旁边的老槐树根上。只听“滋啦”一声,老槐树的树皮瞬间变黑,原本还渗出透明汁液的疤痕,竟开始往外冒黑烟,像是被灼伤了似的。
“太奶奶的花魂!”葵葵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她突然想起手里的日记,翻到最后一页——那幅画着四代人的向日葵花田此刻在阳光下格外清晰:“噬根之毒,需以‘同心露’解,露取三代泪,融原种余温。”
“同心露?”许曼立刻反应过来,她抹了把脸上的泪,滴在手心的原种上,“我是许家第二代,我的泪算一份!”许深也蹲下身,指尖沾着刚才挡刀时蹭破的血珠,混着眼泪落在许曼的手心里:“我也是许家第二代,加上我的!”
葵葵看着两人手心的泪,突然想起什么,她掏出成长手账,翻到记录奶奶去世的那一页——里面夹着一片压干的向日葵花瓣,是奶奶临终前放在她手里的,花瓣上还留着一点淡淡的水渍,像是当年没干的眼泪。“这是奶奶的泪!她是许家第一代,加上这个就够三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