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集：息调情志
秋风卷着枯黄的草叶掠过营地，阿牛将手中的石斧狠狠砸在木头上，裂开的纹路像极了他此刻狰狞的脸。旁边分拣草药的少年被吓得一哆嗦，手里的苍术撒了满地。
“瞎了眼吗？没见我正劈柴？”阿牛的怒吼震得帐篷帆布簌簌作响，他蒲扇般的大手攥成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这已经是他今日第三次动怒，清晨因分配猎物时少了块鹿腿，他差点掀翻整个烤肉架；方才又因有人说他编的渔网不够结实，竟把半捆麻绳都扔进了河里。
轩辕正蹲在陶罐边熬制治腹泻的汤药，听到动静抬头时，恰好望见阿牛抬脚要踹那吓傻的少年。他放下木勺快步上前，左手轻轻按住阿牛的膝盖——那力道不重，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沉稳。
“你的肝脉又跳得像惊弓之鸟了。”轩辕的声音像溪水流过卵石，带着温润的回响。阿牛浑身的戾气仿佛被这声音浇熄了大半，拳头缓缓松开，却仍梗着脖子喘粗气：“那小子笨手笨脚，迟早坏了部落的事！”
轩辕没接话，只是拉着他走到河边。秋水映着岸边的红枫，碎金般的阳光在波面上晃荡。“你看这河水，”他指着湍急处冲刷岩石的浪花，“遇到阻碍就翻腾怒吼，可你瞧下游那片深潭，再大的石头落进去，也只荡起一圈涟漪。”
阿牛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眉头却皱得更紧：“先生是说我不如这潭水？可那些混账东西……”
“我是说你的气。”轩辕打断他，伸手抚过他紧绷的肋间，“上次你狩猎时被熊拍了一掌，这里的气血本就淤着，如今每次动怒，就像往滚油里泼水，不炸才怪。”他忽然抓起阿牛的手腕，将三根手指按在脉上，“你自己感受，是不是像打鼓一样又急又劲？”
阿牛被他按得一怔，凝神细品时，果然觉那脉搏跳得又快又硬，震得指尖发麻。这感觉让他想起上次发怒后，肋下那阵针扎似的疼。
“跟我做。”轩辕站直身子，示意他模仿自己的姿势，“先闭上嘴，只用鼻子慢慢吸气，想象有股清凉的泉水从喉咙流到肚子里。”他自己先示范起来，吸气时肩膀纹丝不动，小腹却微微鼓起，“对，就像给皮囊充气，要充到最满。”
阿牛笨拙地跟着吸气，脖子却忍不住往前伸，轩辕伸手按住他的后颈：“放松，气要沉下去，不是顶上来。”试了三次，他才总算找到些门道，吸气时肚子渐渐鼓了起来。
“现在，想象你嘴里含着一片羽毛。”轩辕继续引导，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慢慢呼气，要让那羽毛刚好能吹动，却又不会被吹跑。”他自己呼气时，嘴唇微微收拢，气息绵长而均匀，像山涧渗出的细流。
阿牛学着他的样子呼气，可刚呼出一半就忍不住想换气，轩辕轻轻摇头：“别急，气要送到底，就像把皮囊里的水挤干净。”他让阿牛对着河面呼气，看谁呼出的气息能让水面泛起的涟漪更持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