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着那个肿着小腿的少年:“你们住在低洼处,整日踩在水里,湿邪就趁机钻进身子,伤了脾。脾没法干活了,水就积在腿上、眼皮上,这就是肿胀的根由。”
这番话通俗易懂,族人脸上的恐惧消了些。络腮胡汉子急道:“那咋办啊?总不能一直肿着吧?”
“得先让脾重新有力气。”轩辕道,“脾喜欢干燥,讨厌潮湿,咱们先把窝挪到高地方去,离水远些。”
他当即让人去勘察地形,在北边的坡地上找到一块地势高、土层干燥的地方,领着族人一起动手,半天工夫就搭起了几座临时帐篷。虽然简陋,但离积水远了,脚下踩着干燥的黄土,连空气都觉得清爽了些。
安顿下来后,轩辕又让人找来储存的谷物。这些谷物是去年秋收时晒干的,藏在干燥的石洞里,幸免于难。他挑出那些颗粒饱满的小米和高粱,让人架起陶罐,把谷物倒进罐里翻炒。
“先生,这粮食炒了还能吃吗?”一个负责烧火的妇人不解地问。
“要的就是这焦香。”轩辕边说边用木棍翻动着谷物,“谷属土,炒焦了,土气更足,能帮着脾干活。”
谷物在陶罐里渐渐变了颜色,从金黄变成焦褐,散发出一股焦香。轩辕让人把炒焦的谷物捣成粉末,又采来几味草药——有长在坡地上的茯苓,块根饱满,能利水渗湿;有贴着岩石生长的白术,叶片厚实,能健脾益气。他把这些草药和谷物粉末混在一起,分成小包,让每人每天用沸水冲成糊糊喝下。
“这糊糊得趁热喝,”他叮嘱道,“喝下去,心里暖了,脾就有劲儿了。”
除了喝药糊糊,轩辕还教族人做简单的动作:双脚分开与肩同宽,双手放在腰侧,慢慢踮起脚尖,再缓缓落下,反复做十几次。“这叫‘敦土’,就像给土地松土,能让脾动起来,把水排出去。”
起初,族人半信半疑。那药糊糊带着焦苦味,远不如烤肉香甜;踮脚的动作也简单得不像话,哪有巫医跳的驱邪舞看起来厉害?可看着轩辕每天亲自陪着他们喝糊糊、做动作,眼神里满是认真,他们便也跟着照做了。
奇迹在第五天出现了。
最先见效的是那个肿眼皮的孩子。清晨醒来,他忽然喊着说“能看清东西了”,众人一看,他的眼皮果然消了不少,眼睛亮闪闪的。接着,那个妇人的小腿也有了变化,按压后的凹陷回弹得快了,摸上去也不那么硬了。到了第七天,大部分人的肿胀都消了下去,虽然还有些乏力,但吃饭香了,上厕所也正常了。
络腮胡汉子捧着一碗药糊糊,喝得津津有味。“轩辕先生,您这法子真神!比那些画符跳神的管用多了!”
轩辕望着远处阳光下渐渐晒干的土地,心里却没多少轻松。他想起这些日子见到的肿胀,想起五行中“土克水”的道理,忽然意识到,人体的五脏就像天地间的五行,相生相克,缺一不可。脾属土,土能制水,可若是土本身虚了,或者水来得太猛,土也会撑不住。
“这不是神,是理。”他对众人说,“天地有天地的理,人身有人身的理。顺着理走,就少生病;逆着理走,病就来找。”
族人似懂非懂,却把这话记在了心里。他们开始学着观察天地的变化,学着在雨天里保持干燥,学着在潮湿的季节里多吃些温热的食物。而轩辕,则在自己的兽皮本子上,认真地写下:“湿伤脾,脾属土,土能制水,故健脾可利水消肿。”
写完,他抬头望向天空,乌云已经散去,露出了湛蓝的底色。可他知道,关于人体的奥秘,关于五行的道理,还有太多需要探索。下一次,又会遇到什么样的病症,又能从中悟出什么样的理呢?
欲知后事如何,下集自有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