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伯取来几味草药,有燥湿的苍术,有化痰的半夏,递给妇人道:“回去煮水喝,痰湿去了,脉就平了。”待妇人走后,他对轩辕道:“脉象如流水,或急或缓,或清或浊,全凭脏腑调配。心主血脉,肝主疏泄,脾主运化,肺主呼吸,肾主藏精,哪一处出了问题,脉上都藏不住。”
轩辕听得入了迷,他想起在南方时,见南人用草药多讲究“性味归经”,说某种草入肺,某种草入脾,当时只当是经验之谈,如今结合脉象一想,才明白这“归经”之说,原是与脏腑在脉象上的反应一一对应的。就像那滑脉,对应着脾失运化而生痰湿,用入脾经的草药来治,自然事半功倍。
几日后的一个清晨,部落里传来一阵喧哗。轩辕跑去一看,只见几个牧民抬着一个汉子匆匆赶来,那汉子面色发白,嘴唇青紫,呼吸微弱,裤腿上还沾着暗红的血迹。“是被野马踢中了小腹!”有人急声喊道。
风伯闻讯赶来,二话不说便搭上汉子的腕脉。这一次,他的手指按得格外重,眉头紧锁,半晌才松开手,沉声道:“脉沉而涩,气血瘀阻,怕是伤了内脏。”
轩辕心头一紧,他想起在西戎时,见过牧民被野兽所伤,萨满多是用缝合伤口、外敷草药之法,可这内伤看不见摸不着,该如何是好?他忽然想起自己行囊里还有从南方带来的三七,那是南人用来活血化瘀的良药,当时女医说它“入血分,能散能止”。
“风伯,”他急声道,“我这里有一味草药,或许能用。”说着便从行囊里取出三七,研成粉末递过去,“南人说它能化瘀血,补气血。”
风伯看了看药粉,又看了看轩辕,没有立刻接过,而是再次搭上汉子的脉。片刻后,他点了点头:“脉虽沉涩,但尚有根,可一试。”
轩辕连忙取来温水,将三七粉给汉子灌下。众人都屏住了呼吸,毡房里只剩下汉子微弱的喘息声。一炷香的时间过去,风伯再次按脉,忽然道:“脉势稍起,有缓过来的迹象!”
众人顿时松了口气,轩辕也觉得后背沁出了一层冷汗。他望着那碗剩下的药汁,忽然明白,无论是南方的草药配伍,还是北方的脉诊辨病,亦或是东夷的砭石、西戎的缝合,看似方法各异,实则都在追寻同一个目标——找到疾病的根源,调和失衡的气血。就像这汉子,南药能化其瘀,北诊能察其势,二者结合,才能救人于危难。
风伯拍了拍轩辕的肩膀,目光里带着赞许:“外乡人,你能将南药与北脉结合,是个学医的料子。”他顿了顿,又道,“脉理精深,非一日之功。你看这草原上的河流,夏季湍急,冬季枯涩,脉象也如河流,随四时、地域、人身而变,需细细体察。”
轩辕点头,他望着窗外掠过的流云,忽然想起岐伯曾说“天地者,万物之上下也;阴阳者,血气之男女也”。原来这脉象的浮沉迟数,不正是人体阴阳消长的写照吗?东夷的导引能调气,是因其懂阴阳升降;南方的草药能治病,是因其知性味阴阳;西戎的缝合能补伤,是因其明虚实阴阳;北方的脉诊能断病,是因其察气血阴阳。
夕阳西下时,那受伤的汉子已能轻声说话。轩辕帮着风伯收拾草药,忽然觉得心里亮堂了许多。他知道,自己从北狄学到的不只是按脉的手法,更是一种“由表及里”的智慧——透过细微的脉象,窥见人体内部的阴阳变化,这或许就是岐伯常说的“以小见大,以近知远”。
他将今日的感悟记在随身携带的兽皮卷上,字迹虽有些潦草,却透着一股笃定。末了,他抬头望向南方,那里有他曾辨识的草药;望向西方,那里有他学过的缝合;望向东方,那里有他见过的砭石。而此刻脚下的北方大地,又为他打开了一扇通往医道深处的门。
“或许,真正的医道,从来就不在某一处,而在融会贯通之间。”轩辕喃喃自语,指尖在兽皮卷上轻轻敲击着,仿佛在与远古的智慧对话。
想知道《古人的智慧》中轩辕如何将这些来自四方的医法融会贯通,形成自己独有的见解?且看下集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