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猎户赠马,前路漫漫
晨光透过林隙洒在猎户寨的木栅栏上,像给这方山间小天地镀了层金。轩辕正蹲在溪边给追风换药,这只狼崽的瘸腿已经好了大半,此刻正用湿漉漉的鼻子蹭着他的手背,喉咙里发出温顺的呜咽。不远处,猎户们正围着那匹野马低声议论,马鬃在风中扬起,四蹄不安地刨着地面,眼里满是桀骜。
“这‘踏雪’可是我们寨里最烈的马,去年冬天从雪山上跑来的,费了三个壮汉才套住。”猎户首领石夯大步走过来,手里攥着根编得紧实的麻绳,绳头系着块磨得光滑的木牌,“你救了阿珠,这点东西算不得什么。只是它认生,怕是得费些功夫驯。”
轩辕抬头望去,那马浑身乌黑,唯有四蹄雪白,正不安地甩着尾巴,鼻孔里喷出白气,显然对周围的目光很是警惕。他站起身,拍了拍追风的脑袋,缓步走向马前。刚靠近两步,踏雪猛地抬起前蹄,发出一声响亮的嘶鸣,吓得旁边几个孩童慌忙后退。
“莫急。”石夯按住他的肩膀,从腰间解下一个皮囊,倒出些黄色的粉末撒在手心,“这是炒过的豆粉,它最爱吃这个。你慢慢递过去,让它闻闻你的味道。”
轩辕依言接过豆粉,掌心瞬间弥漫开一股淡淡的焦香。他屏住呼吸,将手缓缓伸到踏雪鼻前。马的呼吸粗重,带着温热的气流扫过他的指尖,起初是警惕地偏头,鼻尖却忍不住在他掌心蹭了蹭,卷走了那些粉末。
“成了!”石夯咧嘴一笑,“它肯吃你的东西,就不会轻易伤你。这马通人性,你待它好,它自然会认你。”
轩辕看着踏雪咀嚼豆粉时温顺的模样,心里泛起一丝暖意。他想起部落里拉货的笨马,虽温顺却跑不快,而这踏雪身姿矫健,眼神里透着股野劲,想必能在山路上节省不少力气。
“首领的恩情,轩辕记下了。”他拱手行礼,目光落在石夯身后那两个年轻猎户身上——一个叫石勇,身材魁梧,背着把磨得发亮的石斧;另一个叫木禾,身形瘦削,却背着满满一篓草药,眼神里透着机灵。
石夯摆了摆手:“我让他俩送你到迷雾林外,那地方邪乎得很,我们猎户平时都绕着走。据说林子里不仅有瘴气,还有会迷惑人的精怪,进去的人十有八九回不来。”他说着从怀里掏出块熏得发黑的兽骨,上面刻着些歪歪扭扭的符号,“这是我爹当年从迷雾林边缘捡的,说能驱邪,你带着吧。”
轩辕接过兽骨,入手沉甸甸的,符号边缘被摩挲得光滑,显然有些年头了。他虽不信精怪之说,但也明白这是石夯的一片心意,便小心地系在腰间。
“多谢首领。”
“该准备的都差不多了。”石夯朝寨子里喊了声,立刻有妇人端来两个麻布包,“这里面是些干粮和伤药,还有木禾认得的几种解毒草,路上用得上。”
轩辕看着那鼓鼓囊囊的包裹,心里涌上一股热流。他不过是举手之劳救了阿珠,却换来这么多真心相待,这让他想起自己的部落,想起母亲附宝总是把最好的肉干塞给他的模样。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木禾蹲在地上,用树枝在泥地里画着路线,“从这里到迷雾林要走两天,第一天得赶到黑风口,那里有个废弃的猎人小屋,能遮风挡雨。”
石勇扛起一个更大的包裹,瓮声瓮气地说:“我去牵马,咱们趁日头没那么毒赶紧走。”
追风似乎听懂了“出发”两个字,欢快地绕着轩辕的脚边转圈,尾巴摇得像朵盛开的花。轩辕弯腰将它抱起来,这小家伙不知何时已经长了些肉,沉甸甸的压在臂弯里,却让人觉得踏实。
临行前,阿珠拄着拐杖来送他,小姑娘脸颊还有些苍白,手里却攥着个用红绳系着的狼牙:“轩辕哥哥,这个给你,我爹说狼牙能辟邪。”
轩辕接过狼牙,触手温润,显然是被精心打磨过的。他想起自己给她治蛇毒时,小姑娘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咬着牙不吭声,此刻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忍不住笑了:“谢谢你阿珠,等我从终南山回来,再给你带好看的石头。”
“真的吗?”阿珠眼睛一亮,“终南山的石头是不是像星星一样亮?”
“说不定比星星还亮呢。”轩辕笑着点头,将狼牙系在自己的石刀挂绳上。
石夯站在寨门口,看着他们牵着马远去,直到身影消失在林道拐角,才轻轻叹了口气:“这后生是个有大本事的,就是前路太险了。”旁边的妇人抹了抹眼角:“希望他能找到那个叫岐伯的高人,也希望咱们部落以后平平安安的。”
队伍在林间穿行,踏雪起初还有些抗拒,被轩辕用豆粉哄了几次,渐渐变得温顺起来,只是偶尔会对着头顶的飞鸟嘶鸣两声。木禾走在最前面,手里拿着根长棍,不时拨开挡路的荆棘,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山歌,调子轻快得像山涧的流水。
“木禾哥,你怎么认识那么多草药?”轩辕看着他篓子里那些形态各异的植物,忍不住问道。他自己认药全靠摸索和老妪的指点,而木禾似乎随口就能说出每种草的名字和用途。
木禾回头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我娘以前是部落里的药婆,她教我的。可惜她去年冬天染了风寒,没挺过来。”他低头踢了踢脚下的石子,声音低了些,“我现在多认一种草,就觉得离她近一点。”
轩辕心里一动,想起自己的母亲附宝,想起她用温水给自己擦额头的温度,突然觉得人和人之间的牵绊,原来都藏在这些细微的念想里。
“你认得的草药,比我们部落的巫医还多。”石勇瓮声瓮气地插了句,他虽然话少,却总在最需要力气的时候出现在前面,比如此刻正用石斧劈开一棵拦路的枯树。
木禾挠了挠头:“巫医懂的是祭祀,我懂的是活命,不一样的。就像这‘刺藤’,巫医说它是惹了邪气的植物,碰了会招灾,可我娘说它的根熬水喝,能治肚子疼。”他说着拔起一株带刺的藤蔓,指着根部的结节,“你看这里,颜色越深,药效越好。”
轩辕仔细看着那藤蔓,默默记在心里。他发现木禾认药的方法很特别,不是死记硬背,而是观察植物的生长环境和形态特征,比如向阳的草叶子更厚实,背阴的根须更发达,这些细节他以前从未留意过。
“前面就是黑风口了。”木禾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前方一处两山夹峙的山口,那里的风呜呜地叫着,卷起地上的碎石,“过了风口,再走一天就能看到迷雾林的边缘了。”
轩辕抬头望去,黑风口的岩石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像是被火烧过,风里夹杂着一股淡淡的腥味。踏雪突然烦躁起来,不停地刨着蹄子,追风也从他怀里探出头,喉咙里发出低低的警告声。
“怎么了?”石勇握紧了石斧,警惕地环顾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