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舱里挤满了人,密不透风,老人们紧紧搂着啼哭的孩子。
年轻的战士们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受伤的同伴,卡鲁正用布条为昏迷的族人止血,而美代子则蹲在舱门边,双手沾满鲜血,但她依然在有条不紊地处理着伤口,没有丝毫的慌乱。
秦岚汇总了各个飞机报来的数据,粗略地数了一下人数,然后对着话筒嘶吼道:“二百九十七人登机,还有四十五人被海浪卷走了!”
话音未落,整座岛屿突然发出一声沉闷的轰鸣,如同巨兽临终前的呜咽。
最后一片陆地沉入海底的瞬间,八架直升机同时拉升高度,滚烫的岩浆雨擦着机腹飞过,在海面上炸开无数朵橙红色的花。
“你们怎么……”我刚要开口,
沈离歌已经截断我的话:“项信通过沈氏集团海洋基金会的地震监测系统,三天前就发现石头岛板块异常。”
她的声音难得地带了几分疲惫,“我们调用了集团所有能调动的飞机,还从军方借了三架运输机。
要不是今天凌晨风向突变,我们本该提前十二小时到。”
项信接过电话补充:“现在航线全程由卫星导航,荒岛的定位已经锁定。
但火山灰云层太厚,我们得贴着海面飞行。”
他的目光扫过机舱里虚弱的人群,“伤员撑得住吗?”
美代子撕开最后一包止血棉,抬头时眼神如钢铁般坚定:“只要能撑过接下来两小时,我带的血浆和抗生素必能稳住重伤员。”
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的血迹如血色的花朵般绽放,让我的心猛地一沉——在刚才的救援中,她为了护住一名孩童,被飞溅的岩浆如恶魔的利爪般灼伤了肺部。
詹妮弗突然指着舷窗惊呼,那声音仿佛一把利剑刺破了空气。
只见海面上漂浮着密密麻麻的黑影,成群的鲨鱼如饿狼般被血腥味吸引而来,还有无数被热浪逼出深海的巨型章鱼,它们扭曲的触须如邪恶的绳索般缠绕着漂浮的树干,吸盘上还挂着半具残缺的野兽尸体,仿佛是来自地狱的使者。
更远处,几头座头鲸如庞然大物般跃出水面,庞大的身躯上布满狰狞的灼伤,宛如被战火洗礼过的战士。
“保持高度!避开生物群!”项信对着对讲机声嘶力竭地大喊,那声音如惊雷般在空中炸响。
直升机群在空中划出巨大的弧线,引擎的轰鸣声如万马奔腾,惊起漫天飞鸟。
黑压压的鸟群如汹涌的波涛般流动,与火山灰交织成一幅诡异而壮观的画卷。
秦岚突然紧紧握住我的手,声音轻得如同风中的残烛,几乎被引擎声淹没:“你看。”
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海平面的尽头泛起一丝微光,宛如黑暗中的一颗璀璨明珠。
尽管火山灰如厚重的帷幕般遮蔽了星空,可那抹微弱的、属于黎明的青色,却如一把利剑般倔强地撕开了黑暗的一角。
荒岛上的椰子树剪影,以及那条奔腾不息的河流,那个宛如宝石一般的大湖,如梦幻般在眼前浮现。
它们已经隐约可见,那座承载着我们无数记忆的岛屿,此刻竟成了最后的诺亚方舟,承载着我们最后的希望。
当第一架直升机如一只疲惫的飞鸟般降落在荒岛的沙滩上时,远处的火山终于停止了咆哮,仿佛是一个被驯服的巨兽。
幸存者们如风中残烛般互相搀扶着走下飞机。
我和秦岚、沈离歌跪在地上,亲吻着熟悉的土地,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混着泥沙滑落,那是对这片土地的深深眷恋和感恩。
我望着逐渐亮起的天空,看着族人们在我们的带领下,开始在熟悉的土地上搭建临时帐篷,看着美代子在简易医疗棚里继续忙碌。
石头岛的毁灭如同一场噩梦,但只要人还在,希望就不会熄灭。
而这片曾经让我们九死一生的荒岛,此刻正敞开怀抱,迎接它的新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