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短暂的沉默后,是火山爆发般的狂喜和难以置信!
“发……发饷?”
“真的发钱了?!”
“国公爷万岁!!”
不知是谁先声嘶力竭地喊了一嗓子,瞬间点燃了整个校场!
“国公爷万岁!”
“誓死追随国公爷!”
声浪震天,仿佛要冲散天上的阴云。许多老兵捧着刚到手的,沉甸甸、冰凉却让他们心头滚烫的银子,激动得热泪盈眶。他们看着台上那个依旧显得有些吊儿郎当的年轻国公,眼神里充满了感激和狂热。恐惧被实实在在的好处驱散,麻木被重新点燃的希望取代。他们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跟着这位杀伐果断、言出必行、真给钱的国公爷,不仅有条活路,或许真能搏个前程!
陈指挥使人头悬挂营门的消息,像插上了翅膀,伴随着“萧煞神”的凶名和“真发钱”的诱惑,以惊人的速度传遍了整个东南沿海的各卫所。
之前那些称病在家、拖延推诿、甚至暗中串联准备给萧战点颜色看看的指挥使、同知、佥事们,全都慌了神。
某处装饰华丽的府邸内,李指挥使、王指挥使、张指挥使三人正聚在一起,原本还在商量如何“共度时艰”(对抗萧战),消息传来,客厅内瞬间死寂。
李指挥使手里的茶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热茶溅湿了他的绸缎裤腿却浑然不觉:“真……真杀了?陈胖子……就这么没了?”
王指挥使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人头……挂营门了……这萧战,他妈的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啊!他不讲官场规矩!”
张指挥使猛地站起来,像无头苍蝇一样转了两圈,带着哭腔道:“还讲个屁的规矩!他手里有王命旗牌和尚方宝剑!杀我们跟杀鸡一样!你们没听说吗?他还真把抄来的钱给那帮穷军汉发了!现在泉州卫那帮人,恨不得把他当亲爹供着!我们要是再去触霉头……”
李指挥使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还等什么?!快!回去集合兵马!把最好的装备都拿出来!把吃空饷的名额都给老子填上!不!多招点人填满!立刻去帅帐请罪!”
“对对对!请罪!就说……就说我们之前是染了恶疾,现在好了!对,恶疾!”
不到半天功夫,这些之前还“病重垂危”、“军务繁忙”的指挥使们,一个个盔甲歪斜、满头大汗,用近乎逃跑的速度从各自卫所赶来,争先恐后地跪倒在萧战帅帐之外的空地上,磕头如捣蒜,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和恐惧:
“国公爷!末将知错了!末将之前是猪油蒙了心,染了恶疾,现在方便了!非常方便!”
“末将麾下儿郎已集结完毕,刀枪雪亮,随时听候国公爷调遣!”
“粮饷器械都已备齐!只等国公爷一声令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末将愿为先锋,戴罪立功!求国公爷给个机会!”
场面“壮观”而滑稽,与几日前他们集体装死的景象形成了鲜明对比。
帅帐内,萧战正翘着二郎腿,跟六皇子李承弘吹牛:“殿下,看到没?这就叫‘道理千遍,不如刀锋一片’。跟这帮老油条讲道理,不如请他们看砍头,顺便发钱。”
李承弘虽然脸色还有些发白,但眼神亮了许多,闻言苦笑道:“国公……手段酷烈,却行之有效。承弘受教了。”
这时,亲兵进来禀报外面情况。萧战嗤笑一声,对李承弘挤挤眼:“走,殿下,看猴戏去。”
他慢悠悠地踱出帅帐,看着跪了一地的指挥使,脸上挂起那标志性的、似笑非笑的表情:
“哟,各位大人,这病……都好得挺快啊?是找了什么神医,吃了什么仙丹?推荐一下呗,本国公也备着点,说不定哪天就用上了。”
众人把头埋得更低,几乎要塞进裤裆里,连称“不敢”、“国公爷恕罪”。
萧战走到李指挥使面前,用脚踢了踢他的盔甲:“李大人,你这盔甲……是祖传的吧?这锈迹,颇有古风啊。”
李指挥使汗如雨下:“回国公爷,末将……末将立刻去换新的!”
萧战又看向王指挥使:“王大人,你麾下儿郎‘整装待发’?发哪儿去?发梦吗?我听说你卫所里能站着走路的都不够三百人?”
王指挥使浑身一颤:“回国公爷!已……已补满!足额!一千五百人!一个不少!”
“哦?”萧战挑眉,“效率这么高?一夜之间就招了上千壮丁?看来王大人深藏不露啊。”
他不再理会这些人的丑态,语气陡然转冷,如同寒风过境:“既然都‘方便’了,那本国公就不客气了。给你们一天时间,把你们手下那些歪瓜裂枣,能打的,不能打的,都拉到城东三十里的黑石滩集结!老子要亲自检阅!”
他目光如电,扫过众人:“丑话说在前头,要是再让老子看到一堆叫花子拿着烧火棍,或者有谁迟到、缺额……陈胖子在
“末将遵命!末将立刻去办!”指挥使们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跑了,那速度比来时更快,仿佛背后有厉鬼索命。回去的路上,还能听到他们气急败坏的催促声:“快!快!把库房里压箱底的好东西都拿出来!把所有空额都填上!不!去村里拉人!拉不来就雇!一定要让国公爷看到我们的‘精兵强将’!”
萧战用一颗人头和真金白银,上演了一出完美的“打一巴掌给个甜枣”,迅速扭转了东南糜烂的军纪,将一盘散沙的卫所力量强行捏合起来。军营里的气氛悄然转变,恐惧与希望交织,怠惰被一种紧张的期待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