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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鹰愁涧血,铁壁碎狼(2 / 2)

幸存的狼骑彻底丧失了最后一丝抵抗的勇气,哭喊着,推搡着,不顾一切地涌向那唯一的生路——来时的葫芦口。

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只恨战马跑得不够快!

塔克世被亲兵裹挟着,在混乱的人流中艰难地向后撤。

他最后回头望了一眼那片尸山血海,望了一眼那个如同魔神般再次给千钧神臂弩上弦的铁塔巨汉,眼中充满了刻骨的怨毒和深深的恐惧。他记住了!清河!周平安!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

鹰愁涧两侧高地。

“停弩!更换箭匣!检查弩机!”

孙山冷静的声音在追风连弩阵地上响起。

他抹了一把溅到脸上的血点,看着下方涧道里如同炼狱般的景象,眼神锐利如鹰。

三轮速射,倾泻了数百只支钢弩箭,弩机滚烫,弩弦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士兵们动作迅捷,快速更换着沉重的箭匣,检查着弩机部件,汗水顺着鬓角流下,眼神却充满了亢奋和复仇的快意。

“报告连长!三排弩机过热,需冷却!”

“一排箭匣耗尽,正在补充!”

“二排一切正常,随时准备射击!”

“好!保持警戒!目标——溃兵!”

孙山简短下令。他知道,真正的绞杀才刚刚开始。

葫芦口两侧的伏击阵地。

张猛和赵虎几乎同时听到了那撕裂般的冲锋号声!

“弟兄们!给老子砸!”

张猛猛地从藏身的巨石后探出半个身子,手臂肌肉虬结,奋力将手中一个点燃引信的掌心雷,狠狠掷向下方涧道中最为密集的溃兵人群!

“扔!”

赵虎的吼声同样炸响!

十几枚黑乎乎、冒着青烟的“铁疙瘩”,如同冰雹般从两侧山坡上砸落!

“轰!轰!轰!轰隆——!”

震耳欲聋的爆炸连成一片!火光冲天,硝烟弥漫!

狂暴的冲击波和肆虐的预制破片,在拥挤的溃兵群中尽情收割着生命!

残肢断臂横飞,战马惊嘶乱窜,瞬间将本就混乱不堪的溃兵彻底炸懵、炸散、炸得魂飞魄散!

“干得漂亮!”

张猛看着下方血肉横飞的景象,狠狠一拳砸在身边的岩石上,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掌心雷!够劲!再来一轮!”

“省着点!营长说了,听号令!”

赵虎虽然同样兴奋,但还是保持着理智。

他端起一具上好弦的追风连弩,对着下方几个试图稳住阵脚、挥舞弯刀吆喝的十夫长,冷静地扣动了扳机。

“嗡!噗!噗!噗!”

三个精准的点射,三个试图重整旗鼓的狼骑军官应声栽倒。

山坡密林中。

李锐如同最耐心的猎手,目光透过枝叶的缝隙,紧紧锁定着下方每一个有价值的猎物。

他的呼吸平稳,手指稳定地搭在强弓的弓弦上。

“十点钟方向,戴狼头帽,正砍杀溃兵的百夫长。”他低声报出目标。

“明白!”旁边几个神射手立刻调整角度。

“嗖!嗖!嗖!”

几支淬毒弩箭如同毒蛇出洞,精准地射入目标脖颈、后心!

那凶悍的百夫长身体猛地一僵,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胸前透出的箭簇,带着满脸的怨毒和不甘,重重栽落马下。

“目标清除。”

李锐的声音依旧冰冷,如同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涧口方向。

“滴滴答答——滴——滴——滴!”

一面奔跑一面吹出了那短促的、急迫的、激昂的,在死亡之前绝不中止的,冲锋号!

冲锋号声再次响起!这一次,不再是短促的警报,而是激昂、嘹亮、充满了进攻意志的冲锋号角!

“兄弟们!跟俺——杀出去!”

铁牛那如同闷雷般的咆哮,甚至压过了号角声!

他猛地将刚刚完成装填、散发着死亡气息的千钧神臂弩交给身后的副手,反手从背后抽出了那柄门板般宽厚、刃口闪烁着寒芒的精钢斩马巨刀!

“杀——!!!”

早已按捺不住的特战营士兵们,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怒吼!

在铁牛、张猛、赵虎、孙山等连排长的带领下,如同下山猛虎,从涧口两侧的预设阵地、从高地的弩阵后方、从密林的阴影中,悍然扑出!

他们不再依托地利远程杀伤,而是亮出了雪亮的简易版套筒刺刀和精钢战刀,如同钢铁洪流,狠狠撞入了混乱不堪、彻底失去斗志的狼骑溃兵之中!

铁牛一马当先!

他身高两米,如同移动的钢铁堡垒!

那柄沉重的斩马刀在他手中,轻若无物!

“给俺——死开!”

一声暴喝,巨刀带着凄厉的破空声横扫而出!

“咔嚓!噗嗤!”

挡在他面前的两个狼骑连人带马,如同被巨斧劈开的朽木!

精良的皮甲和血肉骨骼在绝对的力量和锋锐的钢刀面前,如同纸糊一般!

残肢断臂混合着内脏碎片高高抛飞!滚烫的鲜血如同喷泉,溅了铁牛一头一脸,更添其凶神恶煞!

铁牛如同闯入羊群的猛虎,斩马刀每一次挥舞,都带起一片腥风血雨!

狼骑士兵的弯刀砍在他的特制加厚板甲上,只能迸溅出几点火星,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

而他随手一刀,就能将敌人连人带兵器劈成两半!绝对的防御!绝对的力量!绝对的碾压!

“怪物!他是怪物!”

周围的狼骑士兵看着这个浑身浴血、如同地狱魔神般的巨汉,吓得肝胆俱裂,纷纷惊恐地避让。

张猛、赵虎如同两把锋利的尖刀,带着各自的连队,在狼骑溃兵中穿插分割。

他们手中的精钢战刀,在墨家改进工艺下,硬度和韧性远超狼骑的弯刀,对砍之下,往往能将对方的兵器斩断!

配合着训练有素的刺刀突刺、格挡反击,以及三人一组的小队配合,如同高效的杀戮机器,将混乱的狼骑分割包围,迅速歼灭。

孙山的“游龙”连队则充分发挥速度优势,如同灵活的猎豹,专门猎杀那些试图组织抵抗的小股狼骑。

追风连弩在近距离更是威力惊人,往往一阵急促的速射,就能将一小撮敌人射成刺猬。

战斗,变成了单方面的屠杀!

复仇的火焰,在每一个特战营士兵胸中燃烧!他们想起了渔阳关的惨状,想起了那些被残害的同胞!

手中的刀,刺得更狠!弩,射得更准!

每一个倒下的黑狼骑,都是血债的偿还!

狼骑的抵抗意志彻底崩溃了。

他们丢盔弃甲,只恨马儿跑得太慢,拼命朝着来时的方向亡命奔逃。

混乱中自相践踏而死者,不计其数。

当最后一声垂死的哀嚎在鹰愁涧中消散,浓重的血腥味和硝烟味几乎凝成了实质。

狭窄的涧道里,尸骸枕藉,血流成河。

破碎的兵器、倒毙的战马、残肢断臂…铺满了地面。侥幸未死的战马在血泊中哀鸣挣扎。

特战营的士兵们拄着刀枪,剧烈地喘息着,汗水混合着血水从额角滑落。

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伤——近战搏杀,难免有被垂死反扑的狼骑划破皮甲、刺伤手臂腿脚。

但没有倒下人,两名士兵重伤!

只有十几人受了轻伤,在战友的搀扶下简单包扎。

以五百新练之军,依托地利和奇械,硬撼三百凶名赫赫的黑狼骑精锐!

歼敌二百多余(含踩踏、自相残杀),俘虏二十余人(多为重伤),自身仅轻伤十余人,重伤两人,暂无一阵亡!

这近乎奇迹的战果,让每一个士兵都感到一种发自灵魂的震撼和自豪!

他们看着彼此染血的面庞,看着手中沾满敌人鲜血的武器,看着这片被他们用勇气和智慧守住的土地,胸中激荡着难以言喻的热血和荣耀!

“赢了!我们赢了!”

“清河!万胜!”

“营长万胜!!”

震天的欢呼声,冲破鹰愁涧的束缚,响彻云霄!

…………

涧口后方一块巨大的岩石上,周平安和墨离并肩而立,俯瞰着下方惨烈的战场。

周平安脸上没有太多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片冰冷的沉静。

墨离的目光则落在那些受伤却依旧挺立的士兵身上,又扫过涧道里堆积如山的尸体,最后停留在周平安棱角分明的侧脸上,眼神深邃难明。

“营长!抓到一个大的!好像是个头儿!”

铁牛那洪钟般的声音传来。

只见他如同拎小鸡仔一样,提着一个浑身是血、狼狈不堪、但衣着明显比其他狼骑精良许多的汉子,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重重摔在周平安面前的空地上。

此人正是塔克世。

他在溃逃时被绊马索绊倒,摔断了腿,被铁牛生擒。

此刻他满脸血污,刀疤显得更加狰狞,眼中燃烧着不甘和怨毒,死死瞪着周平安。

周平安缓步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平淡无波:“名字?”

“呸!”塔克世狠狠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用生硬的大夏官话嘶吼道:“两脚羊!想从我塔克世嘴里知道什么?先给爷爷磕一个!”

周平安眉头都没动一下,仿佛没听到他的叫嚣,继续问道:“谁让你们来的?那么远绕道海岸线,沿途关卡驻军呢?都瞎了?”

塔克世愣了一下,随即发出桀桀的怪笑:“哈哈!驻军?一群废物!有‘自己人’带路,避开主力,突破个小小的渔阳关,跟回自己家一样!至于谁让我们来的?哼!你们大夏的官,比草原上的鬣狗还贪婪!自己猜去吧!哈哈哈!”

他笑得癫狂,带着一种报复的快意。

周平安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等塔克世的笑声稍歇,他突然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结婚了吗?”

“嗯?”

塔克世被这突兀的问题问得一懵,下意识地回道:“没……没……怎么?”

他脑子里瞬间闪过格桑花娇美的容颜,那是他此战最大的动力和遗憾。

就在他“怎么”二字刚刚出口的瞬间!

“锵——!”

一道雪亮的刀光,如同闪电般划过!

快!准!狠!

带着周平安压抑了一整场血战的冰冷杀意!

塔克世只觉得脖颈一凉,随即天旋地转。

他最后的视野,是周平安那张依旧没什么表情的俊朗脸庞,以及他手中那把滴血不沾的精钢佩刀。

他似乎看到周平安的嘴唇动了动,仿佛说了句什么。

“希望你是那个塔克世。”

这是塔克世坠入永恒的黑暗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充满了冰冷的嘲弄和一种他无法理解的宿命感。

一颗带着惊愕、迷茫、怨毒表情的头颅,滚落在染血的碎石地上。

无头的尸身抽搐了几下,彻底不动了。

周平安甩了甩刀尖上并不存在的血迹,收刀入鞘。

他看也没看塔克世的尸体,转身,目光扫过下方欢呼的士兵和惨烈的战场,最后望向北方,那片黑狼骑溃逃的方向——还有近五十残兵败将,如同丧家之犬般逃入了茫茫群山。

“打扫战场!救治伤员!清点缴获!”

周平安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沉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铁牛,带你的兵,把俘虏押下去,撬开他们的嘴!我要知道,除了清津县那条老狗,还有谁,给这群狼崽子开了门!”

“得令!”铁牛声如闷雷。

细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

夕阳的余晖刺破云层,洒在鹰愁涧这片刚刚经历血与火洗礼的土地上,将遍地的鲜血和残骸染上了一层妖异的金红色。

一面残破的黑狼骑战旗,斜插在血泥之中,在晚风中无力地飘动。

清河的第一滴血,染红了敌人的尸骸,铸造了新兵的军魂!

但这,仅仅是开始。

北方的阴云,并未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