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恐惧攥紧了心脏,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沐兮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奔跑,拼命地奔跑。
肺叶如同破风箱般剧烈抽动,吸入的冷空气像刀子一样割着喉咙,带来血腥味的刺痛。
江予哲对这片错综复杂的棚户区地形显然极为熟悉。
他紧握着沐兮的手腕,那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没有丝毫松懈。
他拉着她,不是盲目乱窜,而是在密集的陋巷间精准地穿梭、变向,利用每一个转角、每一处堆放的杂物试图拉开与追兵的距离。
他们猛地拐进一条更加狭窄、阴暗的弄堂。
这里几乎只能容一人勉强通过,两侧是高耸的、斑驳潮湿的砖墙,长满了深色的霉斑和滑腻的青苔,将天空挤压成灰蒙蒙的一线。
刚停歇不久的秋雨在坑洼不平的青石板上积起一汪汪浑浊不堪的水洼,倒映着上方一线灰暗的天空,像一只只绝望的眼睛。
幽深、曲折、肮脏、窒息。这里仿佛是城市光鲜表皮下一道丑陋的伤疤,散发着贫困、遗忘和危险的气息。
沐兮的大衣下摆在她一次踉跄中,被墙角一处尖锐突出的锈蚀铁钉猛地勾住,“刺啦——”一声裂帛般的脆响,布料被撕裂开一道长长的口子,冷风瞬间灌入。
她根本无暇顾及,心脏狂跳得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耳边全是自己粗重急促的喘息和身后越来越近的、索命般的脚步声。
江予哲的呼吸同样沉重,但他步伐依旧稳健,眼神锐利地扫视前方,寻找着下一个可以藏身或转向的契机。
他的侧脸线条紧绷,汗水从额角滑落,混着空气中的湿气,浸湿了他额前的碎发。
那份属于文人的清峻气质在亡命奔逃中褪去,展现出一种属于战士的坚毅和果决。
终于,在又一个急转弯后,眼前出现一个被大量破旧腐朽、散发着异味竹筐堆积的角落,形成了一个相对隐蔽的凹陷。
江予哲没有丝毫犹豫,猛地将沐兮拉了进去,两人身体瞬间紧紧贴靠在冰冷、湿滑甚至有些黏腻的砖墙上,最大限度地隐匿在狭小阴影的庇护之下。
空间逼仄到了极点。
江予哲几乎是用自己的身体将沐兮完全覆盖、保护起来。